林小凡觉得自己像一块被反复拧干的破抹布，灵魂都快从七窍里飘出去了。连续两天的高强度“特训”，苏沐清差点把他练成毒抗战士，李菲菲又差点把他抽成人干。他现在看什么都带重影，走路都打飘。
“不行了……得补点货，不然下次训练真得当场去世……”林小凡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脚步虚浮地朝着杂役区那个永远充满烟火气的小卖部挪去。
唐笑笑的小卖部，永远是杂役区最热闹的信息集散地。此刻，这位风情万种的小老板娘正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碎花襦裙，外面随意罩了件防油的深色围裙，勾勒出丰腴诱人的身段。她正倚在柜台边，一边嗑着灵瓜子，一边和几个来买零嘴的杂役弟子说笑，眼波流转间，尽是精明与世故。
看到林小凡一副被掏空肾……啊不，被掏空灵力的模样晃悠过来，唐笑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唇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林师弟嘛？怎么，这是刚从哪位师姐师妹的温柔乡里爬出来？瞧这脚步虚的~”
周围几个杂役弟子顿时发出暧昧的哄笑声。
林小凡老脸一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虽然没啥力气）：“唐师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温柔乡？那是修罗场！是榨汁机！来包最便宜的提神草，要劲大的那种。”
唐笑笑笑着抓了一把枯黄色的草药递给他，眨了眨眼：“怎么？苏师姐的‘关爱’太沉重？还是李师侄的‘切磋’太热情？亦或是……姜师侄的‘心意’太补了？”
林小凡一边付着微薄的贡献点，一边唉声叹气：“别提了……一个比一个狠。苏师姐恨不得把我扔进毒潭里泡着，李师姐把我当人肉精密工具使唤，姜师妹……姜师妹她是想直接送我走啊！”
他忍不住大倒苦水，把这两天的非人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在冰与火（毒与冻）之间反复横跳，如何被当成牛马无情压榨。
唐笑笑听得津津有味，瓜子嗑得飞快，时不时发出幸灾乐祸的轻笑：“啧，傻小子，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福？”林小凡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指着自己乌青的眼圈，“唐师姐，你管这叫福？这分明是劫！”
“当然是福！”唐笑笑甩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压低了些声音，分析得头头是道：“姐姐我在这杂役区开了这么多年店，什么没见过？你听我给你掰扯掰扯——”
她伸出沾着瓜子屑的手指，一根根数着：“苏师姐，那是面冷心…呃，或许也不热，但绝对是望你成材！虽然方式糙了点，狠了点，但效果实在啊！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抗揍了…啊不是，是抗压能力强了？灵力操控是不是细了？”
林小凡一愣，下意识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师侄呢，”唐笑笑继续数，“人家是炼器坊的大小姐，眼界高着呢！她能看上你那点微末手艺，让你帮忙，那是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啊呸，是有潜力！虽然态度傲了点，把你当工具人，但手指缝里漏点边角料，都够你琢磨半天了吧？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林小凡摸了摸怀里那块泛着蓝光的金属，又点了点头。
“至于姜师侄，”唐笑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小丫头多单纯啊！她是真心实意觉得你好，喜欢你这个人！虽然表达方式有点…嗯，惊世骇俗，但那丹药补品可是实打实往里送，虽然效果嘛…嘿嘿。但这心意，真诚啊！”
林小凡想起姜灵儿那亮晶晶、满是信任的眼睛，心里微微一暖，再次点头。
“你看！”唐笑笑一拍手，“严师、益友、红颜…呃，或许算小妹妹？这不齐活了嘛！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你还在这哭惨？”
林小凡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点道理？自己光顾着叫惨了，好像确实薅到了不少羊毛？
“可是…这也太累了…”林小凡还是有点委屈。
“累？修仙哪有不累的？”唐笑笑白了他一眼，“想想你以前被王霸天欺负的时候，那叫憋屈！现在是累，但累得有盼头！更何况……”
她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至于那位柳执事…姐姐我可就不好多说了。那位的心思，深着呢。你自个儿多加小心，自求多福吧。”
提到柳如丝，林小凡顿时一个激灵，那点刚刚升起的“小确幸”瞬间烟消云散，后背又开始发凉。
唐笑笑看他脸色变了，知道敲打得差不多了，又恢复了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看似随意地换了个话题：“对了，说起来，林师弟，你最近风头挺盛啊。”
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唐师姐指的是？”
“还能是啥？秘境里大发横财的事儿呗。”唐笑笑磕着瓜子，语气轻松，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审视，“现在宗门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你一个五行伪灵根的杂役，走了狗屎运，捞了天大便宜。”
林小凡干笑两声：“运气，纯属运气…”
“光是运气好也就罢了，”唐笑笑声音飘忽起来，“可有些人吧，说得就比较难听了。说什么你那贡献点来路不正啊…是不是偷偷昧下了本该属于别人的收获？甚至还有人说，看你最近和内门的几位师姐师妹走得近，怕是…嘿嘿，懂得都懂。”
林小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谣言果然升级了！从单纯的嫉妒，开始往人身攻击和阴谋论上引了！
“这…这纯属污蔑！”林小凡有些急了。
“污蔑不污蔑的，姐姐我可不知道。”唐笑笑耸耸肩，“不过这传言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当时秘境里有个外门的张师兄莫名受了重伤，至今还在休养，会不会也跟你…嗯？”
她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林小凡头皮发麻！这事怎么会扯到张师兄身上？明明是阿竹动的手！而且明明是对方先埋伏他的！但这怎么说得清？
“唐师姐，我…”
“行啦，跟姐姐我说没用。”唐笑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就是个卖货的，提醒你一句，树大招风。现在眼红你的人可不少，你自己多留个心眼。我听说…赵虎那几个人，最近可是活跃得很，跟某个外门执事弟子走得挺近呢。”
赵虎！果然是他们！还有外门执事弟子掺和？林小凡感觉压力陡增。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来光是埋头苦干和薅羊毛还不够，得有点自保措施。
“唐师姐，”他凑近柜台，声音压得极低，“你这里…有没有那种…比较实惠的隔音阵盘？最好还能带点警示功能的。”
“哟？想搞点防护了？”唐笑笑挑眉，笑得像只狐狸，“有倒是有，不过嘛…效果也就防防君子，真遇上高手，形同虚设。而且，可不便宜哦~”
林小凡肉痛地付了一笔贡献点，换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颇为简陋的木质阵盘。
“还有…”林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关于不久后的外门小比，特别是…擂台那边，唐师姐有没有什么…嗯…内部消息？比如阵法布置什么的？”
唐笑笑闻言，眼睛眯了起来，打量了林小凡几眼，笑容变得有些玩味：“擂台阵法？林师弟打听这个干嘛？那可是宗门机密…不过嘛…”
她拖长了声音，搓了搓手指。
林小凡只好又付了一小笔“信息咨询费”。
唐笑笑这才满意地凑过来，声音低若蚊蚋：“姐姐我也是道听途说啊，做不得准。听说这次小比用的还是老擂台，下面的防护阵法是‘不动磐石阵’的变种，主要是防战斗余波。据说西北角那个阵眼，年久失修，灵力流转偶尔会有一丝丝的不畅…也就是零点一息不到的间隙吧。当然了，这都是瞎传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哦~”
林小凡：“……”花了钱就买了这么个“据说”、“偶尔”、“零点一息”的不靠谱消息？他感觉自己又被坑了。
但聊胜于无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拿着简陋阵盘和更简陋的情报，林小凡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小卖部。虽然被唐笑笑点拨了一番，稍微看开了点自己的“牛马”生涯，但迫在眉睫的谣言和潜在威胁，还是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回到小屋，他第一时间启动了那个隔音阵盘。一层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光膜笼罩了小屋，外界的声音果然变得模糊了许多。
世界，终于清静了一点。
他瘫坐在床上，看着手里那块廉价的阵盘，又想想唐笑笑那些话。
苏沐清的严厉，李菲菲的利用，姜灵儿的热情，陈芸的温柔，柳如丝的威胁，唐笑笑的精明，还有赵虎那些人的恶意……
这小小的杂役区，简直就是个微缩的修仙界，人情世故，阴谋阳谋，一样不少。
而自己，就是这个漩涡中心，一块谁都想上来捏一把、或者踩一脚的香饽饽……也可能是臭石头。
“唉，牛马难当，想安稳薅点羊毛，怎么就这么难……”林小凡长叹一声，倒在了床上。
但下一秒，他又猛地坐了起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难也得干！
不然怎么对得起苏师姐的“锤炼”？怎么对得起李师姐的“边角料”？怎么对得起姜师妹的“补药”？怎么对得起陈师妹的“静心苔”？怎么对得起……柳执事的“死亡威胁”？
好吧，最后那个不算。
他拿出那本《万物杂论》和今天刚到手的那块蓝色金属，眼神逐渐发光。
抱怨归抱怨，活儿还得干，羊毛还得薅！
外面的风风雨雨暂时管不了，先把自己的小窝经营好，把本事提升上去才是正经！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投入到对《万物杂论》和那块“废铁”的研究之中。小屋之内，只剩下他翻动书页和偶尔尝试输入灵力时，“废铁”发出的微弱嗡鸣声。
隔音光幕微微闪烁，将一切的纷扰暂时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