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你们有没有过这种经历——你辛辛苦苦帮公司调查商业泄密案，查来查去，最后发现最大的嫌疑人是你那个平时和蔼可亲、还经常给你带早餐的部门直属领导？这感觉，就像你兴冲冲地挖宝，一锄头下去，发现挖穿了自己家祖坟，还惊动了里面沉睡的老祖宗，正用看“不肖子孙”的眼神盯着你。
我现在就是这种“日了狗了”的心情。
指尖那缕淡青色、带着微妙震荡的剑气缓缓消散，但它与悟剑崖上那道古老剑痕中阴寒气息产生的、那丝转瞬即逝却又无比清晰的“同源感应”，如同最冰冷的毒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我悟出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它不是应该带着“净化”、“剥离”的属性吗？不是应该克制那股阴寒死寂吗？怎么会……怎么会和它同源？！
难道我所以为的“悟道”，其实是在不知不觉中，被那道被污染的剑痕反向侵蚀、同化了吗？就像一滴清水滴入了墨池，不仅没能净化墨池，反而把自己染黑了？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就想把这可怕的发现彻底掩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太吓人了！要是让苏师姐知道，我从宗门圣地悟剑崖上悟出的剑气，竟然和那诡异的阴寒力量同源，她会怎么想？把我当成被污染的怪物当场格杀？还是交给戒律堂仔细“研究”？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比之前感应剑痕时流的汗还要多。
“林小凡。”
就在我心神剧震，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表情时，苏沐清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我猛地转身，看见苏师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后不远处。月光洒在她洁白的衣裙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清辉，但她那双眸子，却比月光更清冷，正平静无波地看着我。
她看到了？她感应到了？她发现我那缕剑气的异常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我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甚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疲惫的笑容：“苏……苏师姐，您怎么来了？”
苏沐清的目光在我苍白的脸上扫过，又瞥了一眼悟剑崖上的剑痕，淡淡道：“感应到你这边灵力波动有异，过来看看。你刚才，似乎有所得？”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我紧张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试图找出任何一丝怀疑或者警惕的迹象，但没有。她就像在询问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了但不动声色？
我喉咙发干，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瞒？瞒得住吗？苏师姐修为高深，感知敏锐，我刚才那缕剑气虽然微弱，但产生的能量波动和与剑痕的共鸣，她能察觉不到？硬瞒恐怕只会引起她更深的怀疑。
坦白？怎么坦白？说“师姐我好像悟出了一道跟污染源同款的剑气，您看这事儿靠谱吗”？我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她的剑气切成片研究！
电光火石间，我做出了决定——半真半假，转移焦点！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与“不确定”，微微皱眉，迟疑地开口道：“回苏师姐，弟子方才……确实心有所感。那道剑痕中的死寂剑意与阴寒气息交织，弟子尝试以精神力模拟其对抗过程，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震荡剥离之妙，侥幸凝出了一缕微末剑气。”
我伸出手指，再次尝试凝聚。这一次，我刻意放缓了过程，并且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丝剑气，尽量不让它与剑痕产生任何可能的共鸣。一道比刚才更加微弱、几乎透明的淡青色气丝在我指尖浮现，发出细微的嗡鸣。
“哦？”苏沐清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她上前一步，仔细感知着我指尖的剑气，“蕴含震荡之意，频率极高，意在剥离……确实别出心裁，与你那精神力微操的路数有相通之处。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从这般凶戾的剑痕中悟出属于自己的一丝剑道雏形，难得。”
她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赞赏？
我心中稍定，但不敢放松，立刻趁热打铁，抛出了准备好的“重磅炸弹”，同时也是我真实的担忧和疑问：
“但是……苏师姐，”我脸上适时的露出更深的“疑虑”和“不安”，“弟子在凝聚这缕剑气时，隐约感觉到……这道剑痕深处的那股阴寒气息，其力量本质，似乎并非纯粹的‘毁灭’与‘侵蚀’……它内部，好像也蕴含着某种极其复杂、甚至……近乎‘法则’层面的‘分解’与‘剥离’的特性，只是被无尽的死寂和负面情绪扭曲、污染了，才显得如此邪恶……”
我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苏沐清的反应。这是我基于刚才那诡异共鸣的大胆猜测，也是将水搅浑的策略。将重点从“我的剑气有问题”转移到“那道阴寒气息本身很特殊”上。
果然，听到我的话，苏沐清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道剑痕，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要穿透石壁，看清其隐藏了无数岁月的秘密。
“分解与剥离……近乎法则……”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我，眼神复杂：“你的感知，或许并非错觉。”
她顿了顿，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声音低沉了几分：“这道剑痕，据宗门秘卷零星记载，可能与上古末期一场几乎导致道统断绝的‘灭法之劫’有关。”
灭法之劫？！我心头巨震！这名字听起来就牛逼哄哄且极度不详！
“秘卷语焉不详，只提及当时有域外天魔携‘归墟之力’降临，其所过之处，并非简单毁灭，而是万物归寂，法则崩解，灵气湮灭。我青云宗一位惊才绝艳的祖师，持宗门至宝‘青萍古剑’迎战，最终……剑断人亡，但也重创了魔头，将其逼退。此战之后，古剑碎片不知所踪，而那位祖师的部分剑意与那‘归墟之力’纠缠污染，残留于世，形成了一些特殊的‘剑痕’或‘绝地’。”
苏沐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悟剑崖这道，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你感知到的那股阴寒气息，或许就是被剑意强行束缚、磨灭了无数岁月后，残存的一丝‘归墟之力’特性。它本质确是‘分解’与‘归寂’，乃天地法则之一面，只是其表现形态，对于生灵而言，与毁灭无异。”
归墟之力！灭法之劫！青萍古剑！
信息量太大，砸得我头晕眼花！我挖坑挖出的，不是自家山头，简直是创世神话的墙角啊！
按照苏师姐的说法，我那缕剑气与阴寒力量的共鸣，并非因为我被污染，而是因为我无意中触及到了那丝被污染的“归墟之力”中，所蕴含的、属于天地法则层面的“分解”与“剥离”的真意？我的“千丝领域”和微操天赋，恰好与这种法则真意有那么一丝契合？
这……这算是因祸得福？还是打开了一个更恐怖的潘多拉魔盒？
“此事关系重大，远超你我想象。”苏沐清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既能感知并引动其一丝真意，福祸难料。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可再对第三人提起！包括柳师叔！”
她特意提到了柳如丝！这是警告，也是提醒！她似乎知道柳如丝在让我调查什么，并且暗示，这件事可能比柳如丝调查的幽冥铁事件，层次更高，也更危险！
“弟子明白！”我连忙躬身，后背再次被冷汗打湿。这下好了，不仅柳老板的任务没头绪，还莫名其妙卷入了上古秘辛，牵扯到什么“归墟之力”和“灭法之劫”！
“你悟出的这道剑气……”苏沐清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说道，“暂且修炼无妨，但需谨守心神，时刻警惕其反噬。若有任何不适，立刻停止，并马上告知我。”
“是，师姐！”我心中五味杂陈。苏师姐这算是……认可了我这诡异的剑气？还是在拿我当观察“归墟之力”影响的小白鼠？
“回去吧，今日到此为止。”苏沐清挥了挥手，转身离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悟剑崖的阴影中。
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我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缕淡青色剑气的触感。
所以，我这是……意外点亮了一个疑似源自“归墟之力”的“分解剥离”技能树？
听上去很牛逼，但总感觉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也给“分解剥离”了。
而且，柳如丝让我查现在的幽冥铁，苏沐清告诉我过去的归墟之力……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感觉自己仿佛抱着一颗不知是定时炸弹还是金丹妙药的雷，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下一步，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