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高台的风还在吹,碎石在地面滚动。陈默站在最前方,手里的共振飞刀缓缓停下旋转。四十九道跨界波动已经逼近,天空裂开的传送阵还未完全闭合,可就在这时,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更高处压了下来。
不是杀意,也不是威压。
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仿佛天地都在为它让路。
一道身影出现在高台正上方的虚空之中。白衣白发,面容模糊,看不清年纪。他没有踩踏任何法宝,也没有施展飞行术法,就这么静静地悬着,像是一幅画被直接贴在了空中。
“陈默。”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响起回音。
“你刚才那一战,我看了。”
苏媚下意识往前一步,却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林婉拔剑,剑刚出鞘三寸,就被一股柔和之力按了回去。药灵儿想扔丹药,手抬到一半动不了。幽若试图激活魔教令牌,却发现灵力根本连不通。
只有陈默还能动。
他站着没动,手指在袖子里轻轻敲了一下系统面板。
【无限推演系统:被动模式启动】
【目标锁定:来者】
【数据加载中……】
“你是谁?”陈默问。
“天外圣人。”那人说,“不是敌人。”
“那也不代表是朋友。”陈默说,“你拦住她们,还锁住我的系统反应速度,这不像是来讲道理的。”
圣人轻轻摇头:“我只是想看看,能在废墟中拉起一支同盟,能用凡人手段对抗金丹元婴的人,到底有没有资格听我说几句话。”
“几句话?”陈默冷笑,“你一出现就封住我身边所有人,现在又要考我?你觉得你是谁?”
“我是来送机缘的。”圣人说,“但机缘不是白给的。你要先答我三问。”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高维道韵注入】
【灵感值开始自动增长】
【推演成功率提升至98%】
【警告:精神负荷即将超限】
陈默没管这些。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露怯。
他抬头看着圣人:“你说三问,我就答三问。但我也有条件——答完之后,你得放开她们,还得告诉我,玄渊会背后是不是你的人?”
圣人笑了。
“可以。”
话音落下,整个高台的空气变了。
不是幻境,也不是梦境,而是现实本身被修改了一瞬。
第一问来了。
“何为争?”
这一句话出口,陈默脑海里瞬间炸开无数画面——他和王海在宗门比试,他被李风抢夺宝物,他在秘境中与血刀门厮杀,他在交易会上识破骗局,他在沉星谷被追杀……
全是他一路走来所有“争”的瞬间。
系统疯狂刷新:
【推演启动】
【关联事件扫描】
【答案生成中……】
可他没等系统给出结果。
他直接开口:
“争,是为了活下去。”
“我不争,就会被人踩在脚下。”
“我不争,赵虎早就死了。”
“我不争,药老拿不到炼丹资源。”
“我不争,林婉的剑会被折断。”
“我不争,苏媚的情丝绕会变成枷锁。”
“我不争,药灵儿的药箱会空掉。”
“我不争,幽若的令牌会失去意义。”
“所以我争。”
“因为我想活着,也想让他们都活着。”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股压迫感轻了一分。
圣人点头:“不错。多数人争是为了赢,你争是为了守。第二问——何为舍?”
这次的问题更难。
陈默感觉自己的记忆被翻了个底朝天。他想起自己通宵推演只为多攒一点灵感值,想起他把唯一一颗归元丹给了赵虎,想起他把药王令还给药灵儿让她带回谷中,想起他拒绝玄霄殿的招揽只为守住同盟独立性……
他舍了很多。
系统再次弹出选项:
【标准答案A:舍是放下执念】
【标准答案b:舍是成全他人】
【标准答案c:舍是换取更大收获】
但他还是没选。
他直接说:“舍,是因为不得不舍。”
“我舍掉安逸,是因为这个世界不会让我安心刷小说。”
“我舍掉安全,是因为我知道躲在角落里只会被淘汰。”
“我舍掉独善其身,是因为我发现一个人再强也扛不住四十个金丹围攻。”
“所以舍不是高尚。”
“舍是计算。”
“是我用推演算出来的最优解。”
圣人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说:“第三问——何为我?”
这个问题一出,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震。
系统警报狂响:
【精神反噬开始】
【眉心裂痕扩大】
【推演进程受阻】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开了。前世那个熬夜追更猝死的宅男,今生这个从废柴爬起来的逆袭者,两个“我”在他脑子里打架。
他是谁?
是靠系统投机取巧的混子?
还是真的一步步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是利用四女情感的渣男?
还是被命运逼到绝境才不得不变强的普通人?
系统还在拼命推演,但这次它给不出答案。
因为这个问题,不能靠数据。
陈默闭上眼,深呼吸。
他想起药灵儿说“我们都推演过结局,只有跟着你才能活到最后”。
他想起幽若说“我们不信命,但我们信你”。
他想起林婉说“你早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他想起苏媚说“老娘的男人轮不到别人欺负”。
他睁开眼,声音很稳:
“我是陈默。”
“一个本来只想活着的人。”
“但现在,我想带他们一起活着。”
“我不完美,我会怕,我会疼,我会累。”
“但我不会停。”
“所以‘我’就是那个即使被打倒,也会爬起来继续推演下一步的人。”
话音落。
整个高台安静了。
圣人身后的虚空泛起波纹,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落在陈默头顶。他体内的灵力开始自行运转,《九转归元诀》第二转的瓶颈咔的一声松动。
系统提示:
【圣人感悟获取成功】
【修为进度:筑基中期47% → 筑基中期63%】
【灵感值上限+50】
【解锁隐藏成就:问道于圣前】
【获得奖励:气运之线(残)】
同时,一条半透明的丝线从圣人指尖飞出,缠上陈默手腕,一闪即逝。
“你通过了。”圣人说,“这不是终点,只是起点。”
“你刚才得到的,是‘气运之线’的一部分。”
“它会指引你找到真正的机缘。”
“但也会引来更多觊觎。”
陈默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像被锤过。
他看向圣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帮你。”圣人说,“我只筛选值得承载气运的人。”
“你不是最强的。”
“但你是唯一一个,在争、舍、我的问题上,都说出了真话的人。”
说完,他抬手一挥。
四女身上的束缚消失了。
苏媚立刻冲上来扶住他肩膀:“你还好吗?”
药灵儿翻出药箱就要查伤情:“你眉心裂开了!”
幽若盯着圣人:“他给你的是什么?那种东西不该轻易接受。”
林婉站在原地,只问了一句:“你答对了吗?”
陈默没回答。
他看着圣人即将消散的身影,忽然喊了一声:“等等。”
圣人停下。
“你说这是筛选。”陈默问,“那你筛了多少人?”
圣人回头,眼神第一次有了温度。
“九域十三洲,七百年间,三千一百四十二人。”
“你是第七个走到最后一步的。”
“也是第一个,带着四份共鸣信念走到这里的。”
然后他消失了。
风又吹了起来。
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金痕,像被阳光晒过的印记。
系统最后一次刷新:
【主线任务更新】
【守护天外同盟 → 抢夺气运之钥】
【提示:线索藏在四女信物之中】
苏媚靠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现在要是敢晕,我就把你绑去合欢宗养着。”
药灵儿举着手里的玉瓶:“我这里有‘焚神液’,但我现在更想给你灌一碗参汤。”
幽若冷冷道:“别碰那条线,它还没稳定。”
林婉走上前,把短剑递给他:“拿着。这一次,别再一个人扛。”
陈默接过剑。
剑柄上还沾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