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右脚刚抬起一步，靴底裂开的声音清晰可闻。黑线已经爬到小腿，像是活物在皮肤下蠕动。他没停下，继续往前走。身后四人也跟了上来，脚步很轻，但都很稳。
庆典台周围空了。刚才还站满修士的地方，现在只剩焦土和残破的阵法痕迹。风一吹，灰烬打着旋飞起来，又落下。没人说话。
他走到台子边缘，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裂痕比之前更深，边缘泛着暗红光。他闭上眼，脑海里的面板自动弹出：【灵感值：31%】。系统提示闪烁几下就消失了，信息不足，无法推演“修真尽头”这种概念。
他睁开眼，望向天空。云层很厚，压得低。但他知道，那上面不是终点。
“飞升不是结束。”他说，“那之上呢？”
苏媚走近他身边，声音很轻：“你在想什么？”
“我们在打一场早就被人安排好的仗。”陈默看着她，“魔族至尊临死前说‘等’，天机盘最后显示同步进度12%。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林婉收剑入鞘，站在左侧：“你是说，还有更高层次的力量在看着我们？”
“不止看。”陈默点头，“他们在等我变成容器。但我不是。”
药灵儿皱眉：“可我们都受伤了。清魔丹快用完了，经脉也需要时间恢复。”
幽若冷笑一声：“现在停下来才是最危险的。”她抬起手腕，倒置的钟形印记微微发亮，“这东西一直在响，像在召唤什么。如果我们不主动走，就会被它拉过去。”
陈默看向她们四个：“我要去找答案。不是为了变强，也不是为了复仇。就是想知道——修真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尽头。”
他停顿了一下：“我不强迫任何人。想留的，我可以送你们回宗门。想走的……我就算拼死，也会护住你们一次。”
没人动。
苏媚伸手把长发挽成髻，用情丝绕扎紧：“你说过，情丝绕能稳心神。但它更认主人。你要走，我就不会松手。”
林婉拔出剑，在掌心划了一道。血顺着指尖滴下，落在剑穗上。那截断裂的剑穗已经被她重新系好。
“剑道无尽。”她说，“我陪你走到最后一剑。”
药灵儿从储物袋里取出药王令，挂在腰间：“丹火不熄，药材不断。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队伍断药。”
幽若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陈默背后，手中多了一枚黑色令牌。
“魔教令牌还在。”她说，“情报网没断。你想查什么，我都能挖出来。”
五个人站成一圈。
陈默笑了。不是因为轻松，是因为终于有人懂他的执念。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捏在手里。这是天机盘炸开后留下的残片。他输入一丝灵力，石头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同步进度：12%】。
“他们以为我在他们的程序里。”陈默把石头碾成粉末，“但他们忘了，我能推演规则本身。”
他转身走向广场中央，从戒指里取出一枚清魔丹。这是最后一颗。他手指一用力，丹药碎裂，青色烟雾扩散开来。
烟雾所过之处，地面残留的黑气迅速消散。那些扭曲的能量纹路变得平缓，空气流动也开始恢复正常。
“高维污染还没清干净。”他说，“贸然离开会引火烧身。”
等烟雾散尽，他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页。星图残页，天机阁主临终前交给他的。他用灵力激活，纸上浮现一条模糊路径，指向九域之外的虚无地带。
“这里。”他指着图上一个光点，“传说中修真尽头的位置。没有名字，没有坐标，只有一句话——‘越界者，失其形’。”
苏媚问：“意思是进去的人，都会消失？”
“也可能蜕变了。”陈默收起星图，“我不怕消失。我怕一直活在别人的剧本里。”
林婉突然抬头：“你打算怎么找？没有地图，没有线索，只有个方向。”
“有线索。”陈默摸了摸脑袋，“我的系统还在运行。虽然不能主动推演战斗，但它能被动记录数据。每一步走过的路，每一次能量波动，都会留下痕迹。只要我一直前进，它就会一直积累灵感值。”
药灵儿提醒：“可你现在体内有侵蚀，掌心裂痕也在加深。这样下去，你会先崩解。”
“我知道。”陈默点头，“所以我不会一个人走。你们在，我就不会失控。”
幽若盯着星图看了很久：“这条路不通任何已知宗门，也不连传送阵。我们要靠双脚走过去。”
“那就走。”陈默迈步向前，“一步一步，也能走出新天地。”
五人并肩而行，穿过庆典遗址。脚下焦土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远处结界边缘泛着微光，那是通往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
走到结界前，陈默停下。
他回头看了眼这片战场。曾经燃起蓝白火焰的地方，现在只剩一个深坑。风卷着灰，一圈圈打转。
“这里不会再有人来。”他说，“胜利不属于任何宗门，也不属于某个天才。它属于所有不肯认命的人。”
苏媚轻声说：“那你就是那个不肯认命的人。”
陈默没回答。他抬手，掌心对准结界。灵力注入，光幕波动几下，裂开一道口子。
“走吧。”他说，“新的世界在外面。”
五人依次穿过裂缝。
外面是广阔的修真界。山川起伏，灵气如雾。远方有城池轮廓，也有荒野孤峰。没有规则，没有秩序，只有未知。
陈默走在最前面，右腿上的黑线仍在缓慢上爬。他感觉到了，但没说。
药灵儿忽然开口：“我带了五十瓶清魔丹，二十份止血散，还有三炉备用丹火材料。”
林婉检查了剑鞘：“剑意还能支撑七次全力出手。”
苏媚调整了情丝绕的位置：“我能稳住三人以内的心神波动。”
幽若闭眼感应片刻：“北方三百里有个废弃观测站，可能是天机阁旧址。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补情报。”
陈默听着，点头。
他忽然停下脚步，抬头。
天上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照下来，正好落在他脸上。
他眯起眼。
脑海里，系统面板再次闪现：【灵感值：34%】。
【检测到未知能量源，距离：未知】
【是否启动追踪模式？】
他选择了“是”。
面板消失。
他继续往前走。
风很大，吹起了他的衣角。四女紧跟在他身后，没有人落后。
他们翻过第一座山时，陈默的左手突然抽搐了一下。掌心裂痕渗出一滴血，落在地上，瞬间被泥土吸干。
没人注意到。
他们继续前行。
翻到山顶，前方出现一条古道。石板铺成，两旁立着残破石灯。有些灯还在亮，发出幽绿色的光。
幽若突然伸手拦住大家。
“等等。”她盯着前方，“这条路……不该存在。”
陈默上前一步：“为什么？”
“三百年前，这条道被封了。”幽若声音变冷，“通向的是‘断魂岭’。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苏媚皱眉：“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正好经过这里。”
林婉握紧剑柄：“要么绕路多花十天，要么直接穿过去。”
药灵儿小声说：“我们的伤……撑不了十天。”
陈默看着那条路。
脑海里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推演完成度+1%，当前灵感值：35%】
【建议路径：沿古道前进，风险等级：极高】
【备注：前方有熟悉的数据波动】
他笑了。
“那就走这条路。”
他第一个踏上石板。
脚踩下去的瞬间，两侧石灯同时亮起。绿光连成一线，像是为他们照亮前路。
其他人跟上。
走到一半，陈默忽然感觉到左脚一沉。低头一看，靴子边缘已经开始发黑。黑线从脚心钻出，正往膝盖蔓延。
他没停。
继续走。
风吹动他的斗篷，猎猎作响。
五道身影在古道上渐行渐远。
最后一盏石灯亮起时，灯芯突然爆了一下。火光中，映出四个字：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