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和张萌萌刚跨过那道光门，脚下地面便传来一阵震颤。整座大殿空旷无声，四壁布满深深浅浅的剑痕，每一道都透着凌厉之意。林子渊抬手摸向石壁，指尖刚触到表面，体内力量猛地翻腾，像被什么东西拽住往深处扯。
他咬紧牙关没出声，额头却渗出汗珠。张萌萌一眼看出不对劲，几步上前扶住他胳膊：“你撑不住就别硬扛。”
话音未落，破军剑自行脱鞘，悬在林子渊身侧嗡鸣不止，剑光如水般流转，将他周身护得严实。林子渊喘了口气，声音发哑：“没事，我能压住。”
“压什么压？”张萌萌瞪他，“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林子渊咧嘴一笑，还想说点俏皮话缓和气氛，大殿中央忽地亮起一道白光。光芒凝聚成人形，白发垂肩，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眸锐利如刃，直直落在林子渊身上。
“你终于来了。”虚影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带情绪。
林子渊站直身子，抹了把汗：“你是谁？”
“玄天剑典创始者。”虚影答得干脆，“也是第一个察觉你真实身份的人。”
张萌萌握紧剑柄，挡在林子渊前头：“什么叫真实身份？他就是成仙观的鸿青真人，还能是谁？”
虚影不答她，只盯着林子渊：“你体内的力量并非偶然得来，而是轮回重铸后的残留。你不是第一次觉醒，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林子渊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所以呢？你想让我认命？还是跪下喊一声老祖宗？”
虚影沉默片刻，竟轻笑了一声：“倒是有胆量。当年你也是这样，明知前方是死路，偏要迎头撞上去。”
“当年？”林子渊皱眉，“我可不记得什么当年。”
“记忆可以封印，本能不会骗人。”虚影抬手一挥，四周剑痕同时亮起，无数剑意如潮水般涌向林子渊，“若你真是凡胎俗骨，此刻早已爆体而亡。可你站住了，还站得很稳。”
林子渊确实没倒。那些剑意冲进他体内，非但没撕裂经脉，反而像久别重逢的老友，顺着气脉游走，帮他梳理紊乱的力量。他闭眼感受片刻，再睁眼时眼神已冷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虚影向前一步，身形凝实了些，“你不是意外穿越，也不是误入修仙界。你是被选中的人，也是必须承担后果的人。”
张萌萌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什么选中？什么后果？能不能说清楚点？”
虚影转头看她一眼：“圣女不必急。他的事，只能他自己面对。”
林子渊深吸一口气，推开张萌萌的手，径直走到虚影面前：“行，我不躲。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拥有渡劫期的力量？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觉醒？”
虚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点向他眉心。林子渊本能想躲，身体却僵在原地。一道微光没入额头，他眼前骤然闪过无数画面——高山之巅挥剑的身影、血染长袍仍不肯倒下的背影、孤身踏入虚空的决绝……每一幕都让他心跳加速，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慌。
“这些……是我？”他声音发颤。
“是你，也不是你。”虚影收回手，“每一次轮回，你都会忘记过去。但剑意记得，天地记得，我也记得。”
张萌萌听得心惊肉跳，一把抓住林子渊手腕：“别听他胡说！你就是你，管他什么轮回不轮回！”
林子渊却摇头：“不，他说得对。我体内的力量，从来就不属于这个身体。我一直在用本能战斗，却从没真正掌控过它。”
虚影点头：“现在，是时候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了。”
“怎么拿？”林子渊问。
“接受完整的剑源传承。”虚影指向大殿深处，“那里有你前世留下的剑心，也有你未来必须走的路。”
张萌萌急了：“那我呢？我就在这儿干看着？”
虚影看了她一眼：“你的路，在九天玄女诀里。破军剑已认你为主，不必强求他人因果。”
林子渊回头冲她笑了笑：“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张萌萌咬唇不语，最终松开手：“你要是敢把自己弄没了，我追到阴曹地府也把你揪回来。”
林子渊哈哈一笑，转身朝大殿深处走去。虚影随他同行，步伐无声。张萌萌站在原地，破军剑缓缓归鞘，剑身微颤，似有不安。
殿外，剑无痕立于石阶之上，眉头紧锁。他方才感应到殿内剑意暴动，本想闯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挡在外头。此刻他盯着紧闭的殿门，低声自语：“林子渊……你到底是什么人？”
殿内，林子渊已走到尽头。一座石台静静悬浮，台上无剑，唯有一团跳动的银白色光焰。虚影停步：“那就是你的剑心。触碰它，你会想起一切，也会承担一切。”
林子渊没犹豫，伸手探向光焰。指尖刚触及，剧烈痛楚瞬间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却没缩手。
“疼就喊出来。”虚影说。
“喊了你也听不见。”林子渊咬牙笑，“再说，我可是要当老六的男人，这点疼算什么？”
虚影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光焰渐渐融入他掌心，沿着手臂蔓延至全身。林子渊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却仍挺直脊背。
张萌萌在外头听见动静，忍不住往前冲了两步，却被剑意屏障弹开。她气得跺脚：“林子渊！你给我活着出来！”
殿内，林子渊眼前画面愈发清晰。他看见自己站在云端，手持长剑，身后万剑齐鸣；也看见自己倒在血泊中，手中剑断成三截，却仍笑着对某人说“值得”。
他不知道那是谁，但他知道——那很重要。
光焰完全融入体内那一刻，他睁开眼，眸中寒芒如刃。
“我想起来了。”他低声说，“我是谁，我要做什么，我都记起来了。”
虚影微微颔首：“那么，欢迎回来，剑主。”
殿外，小白突然从张萌萌袖中钻出，冲着殿门狂叫不止。张萌萌低头一看，发现它浑身银毛炸起，爪子不停刨地。
“怎么了小白？”她蹲下身。
小白不答，只一个劲往殿门方向扑。张萌萌心头一紧，正欲再问，殿门轰然洞开。
林子渊缓步走出，衣袍无风自动，眼神沉静如水。他看向张萌萌，嘴角一勾：“走吧，该去收拾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了。”
张萌萌愣住：“什么家伙？”
林子渊没答，只抬头望向远处山峦：“有人盯我们很久了。这次，换我主动找上门。”
剑无痕站在台阶上，与他对视一眼，忽然笑了：“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了。”
林子渊耸肩：“认识我干嘛？认识我的剑就够了。”
话音未落，破军剑突然自行出鞘，悬在半空发出清越剑鸣，似在回应。
张萌萌看着眼前一幕，忽然觉得——这家伙，好像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