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裹住整个木叶。白日里喧闹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挂在屋檐下的灯笼,在风里晃着微弱的光,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青石板路上,像一道道破碎的墨痕。月光被云层遮了大半,只漏下几缕稀薄的银辉,落在墙角的杂草上,沾着夜露的草叶泛着冷光,连虫鸣都比平日里轻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藏在暗处的东西。
林枫贴着斑驳的砖墙移动,指尖划过墙面上凹凸不平的裂缝——那是去年暴雨冲出来的痕迹,至今没修补。他把查克拉凝在脚底,像一层薄霜裹住脚掌,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轻得连灰尘都不会扬起。感知力被他放到最大,像一张细密的网,朝着四周铺开:左侧巷口有只猫走过,爪子踩在石子上的“咔嗒”声清晰可闻;远处传来巡逻忍者的脚步声,靴底敲着石板路,节奏均匀,应该是两人一组的常规巡逻;甚至连百米外一户人家窗缝里漏出的呼吸声,都能隐约捕捉到。
“咚——咚——”
远处的梆子声又响了,比上一次更沉,像是敲在人的心上。林枫立刻顿住脚步,身体往墙根的阴影里缩了缩,连呼吸都压得极浅。他知道,梆子声过后,暗部的巡逻队会从这条街的尽头经过——中忍考试前夕,暗部的巡逻频率比平时快了一倍,路线也更隐蔽,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果然,没过多久,屋顶上传来极轻的布料摩擦声。林枫抬眼瞥了一眼,只见两道黑色的身影贴着屋檐滑过,像两道影子,连脚尖都没沾到瓦片。他们身上的查克拉很淡,却带着一种冷硬的压迫感,是暗部特有的气息——那是常年在暗处执行任务,沾过血的人才有的味道。林枫屏住呼吸,指尖扣住墙缝里的碎石,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才缓缓松开手,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靠近死亡森林的废弃了望塔。
那座塔建在村子的东南角,是几十年前用来观察外敌的,后来木叶扩建,又修了更高的警戒塔,这座旧塔就被废弃了。塔身爬满了藤蔓,塔尖的木梁断了一截,在夜色里像个歪着头的巨人。林枫没有直接靠近,而是绕到旁边一栋三层高的民宅屋顶,伏低身体,手肘撑在瓦片上,指尖结了个“望远镜术式”的印。
淡蓝色的查克拉在他眼前凝成一片薄镜,塔身上的细节瞬间清晰起来:藤蔓的叶子上沾着新鲜的露水,说明刚才有人碰过——若是自然生长的藤蔓,露水会顺着叶子边缘往下滴,不会粘在叶心;塔门的缝隙里夹着一根干草,草尖还是绿的,显然是近期被人推开过;最关键的是,塔二楼的窗沿上,有一块灰尘被拂过的痕迹,形状像个手掌,指节的印子还很清晰,应该是有人爬窗时,手掌撑在上面留下的。
“有人来过,但不一定是疾风老师。”林枫低声呢喃。木叶的暗部也会用废弃建筑做临时据点,说不定是其他暗部的人在这里歇脚。他没有贸然下去,只是把望远镜术式的范围再扩大些,扫了一眼塔周围的地面——没有脚印,没有查克拉残留,对方显然很小心,清理了痕迹。林枫记下这个细节,身体往后一缩,从屋顶滑了下去,朝着第二个目标点——旧城区,快速移动。
旧城区比他想象的更暗。这里的房屋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的瓦片缺了不少,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梁。巷道像迷宫一样纵横交错,有的地方窄得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过,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混着点腐烂菜叶的腥气。林枫的感知在这里受到了些干扰——太多人住过的地方,查克拉残留很杂,像一团乱麻,需要仔细分辨。
他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停住了。
墙角的砖缝里,插着三枚千本。千本很细,比普通的针粗不了多少,尾端裹着一层深色的布,应该是为了防止反光。林枫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千本的尖端,冰凉的金属上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查克拉——那是风遁的查克拉,干燥、锐利,像细沙刮过皮肤,和他记忆里马基的查克拉气息有几分相似。千本插入砖缝的角度很刁钻,斜着往里插,深度刚好没过半,显然是有人在短兵相接时,仓促间射出去的。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地面。
在千本旁边的墙角凹陷处,有一点发黑的痕迹。林枫用指尖蹭了蹭,指尖沾到一层干硬的粉末,凑近鼻尖闻了闻——是血腥味,很淡,已经几乎消散了,但还能闻到一丝铁锈味。血迹的量很少,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而且边缘很整齐,像是被人用布擦过,只留下一点残痕。
“是疾风老师吗?”林枫的喉结动了动。月光疾风的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在这里遇到袭击,肯定会受伤;可若是其他暗部,或者沙忍的人,这血迹又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再想,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速退出了死胡同——这里太危险了,说不定袭击者还在附近潜伏着,留下的痕迹就是个陷阱。
第三个目标点,是火影岩后方的屋顶区域。
这里的屋顶连成一片,大多是平屋顶,铺着青灰色的瓦片,视野极好——站在最高的那片屋顶上,能俯瞰大半个木叶,连火影楼的屋顶都能看到。林枫刚踏上第一片屋顶,就皱起了眉。
空气中飘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不是木叶忍者的查克拉味,也不是普通人的生活气息,而是一种干燥的、带着沙尘的味道。那味道很淡,却像一根细针,扎在他的感知里。林枫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仔细分辨那股气息的来源:是从东北方向的屋顶传来的,而且残留的时间不长,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
“沙忍?”他猛地睁开眼,瞳孔缩了缩。
他朝着那股气息的方向潜行,脚步放得更轻了。走到一片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的屋顶时,他停了下来,躲在热水器的阴影里。热水器的金属外壳反射着月光,刚好能遮住他的身体。林枫探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水塔边缘,有一小块深色的泥土——那泥土和木叶的红土不一样,是灰黄色的,还带着点沙粒,显然是从外面带进来的。他仔细看了看泥土的形状,是个鞋底的印子,边缘有三个小小的凸起,是沙忍特制忍鞋的标志——沙忍的忍鞋为了在沙漠里防滑,鞋底会刻上这种凸起的纹路。
更让他心惊的是旁边的瓦片。
有几片瓦片的边缘微微翘起,缝隙比其他地方大了些。林枫用感知扫了一下,瓦片下面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查克拉,和之前在旧城区千本上感受到的风遁查克拉一模一样!而且,瓦片的翘起角度很均匀,像是有人用极轻的身法踩在上面,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瓦片的边缘,既不会发出声音,又能保持平衡——这种身法,只有经验丰富的上忍才能做到。
“是踩点?还是侦查?”
林枫的后背开始冒冷汗。结合那沙尘味的查克拉和沙忍的鞋底印,几乎可以肯定,马基或者其他沙忍的高手,已经来过这里了。他们在观察地形,在找最合适的暗杀地点——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四周的动静,方便埋伏;而且远离居民区,就算发生打斗,声音也不容易传出去;屋顶连成一片,得手后还能快速撤离。
这里,极有可能就是月光疾风会遇害的地方!
就在他盯着那片瓦片出神时,一股冰冷滑腻的感知,突然像毒蛇的信子,从远处扫了过来。
那股气息太熟悉了——阴冷、黏腻,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恶意,像是毒蛇缠在脖子上,吐着信子,盯着你的喉咙。是大蛇丸!
林枫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趴在屋顶上,身体往太阳能热水器的阴影里缩得更紧,连查克拉都彻底收敛了——不是压制,而是像把水倒进海绵里,一点都不外露。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存在,我只是一块瓦片,我只是一片阴影……”
那股冰冷的感知在这片屋顶上徘徊着,像在仔细打量每一个角落。林枫能感觉到,那股气息离他越来越近,甚至扫过了他身边的太阳能热水器——金属外壳反射的月光,似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的指尖冰凉,指甲掐进了掌心,疼得他差点哼出声,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那股感知才缓缓退去,像潮水一样,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林枫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确认那股阴冷的气息彻底消失,连一丝残留都没有,才缓缓抬起头。他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凉得发颤,手臂也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太险了。
不仅找到了可能的暗杀地点,还差点撞上大蛇丸。那条毒蛇的感知力远超他的想象,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一旦被大蛇丸盯上,别说救月光疾风,他自己都活不过明天。
不能再待了。
林枫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屋顶:水塔的位置、太阳能热水器的摆放、瓦片的缝隙、远处的巷道入口……所有细节都像刻在他脑子里一样清晰。他深吸一口气,身体贴着屋顶滑下去,脚刚落地,就立刻朝着家的方向跑去,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连查克拉都用上了——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回到家时,天已经快亮了。林枫推开门,反手关紧窗户,还加了一道木制的插销。他靠在门后,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疯狂跳动,砰砰地撞着胸腔,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喘息。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走到桌前,把地图摊开。炭笔在他手里微微发抖,他在火影岩后方的屋顶区域画了个大大的圈,然后在旁边标注:“沙忍查克拉残留(风遁)、沙忍忍鞋印、瓦片松动(上忍身法)、大蛇丸感知出现——极高概率为暗杀地点。”
地点,基本确定了。
可时间还是个谜。
林枫盯着地图上的圈,眉头紧锁。月光疾风的身体越来越差,马基肯定会尽快动手,不会拖太久;中忍考试第一场明天开始,考完后木叶的注意力会集中在考试结果上,那时候动手最容易掩人耳目……这么算下来,动手时间很可能在第一场考试结束后的头两晚。
“必须尽快制定计划。”
林枫拿起炭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可以制造混乱的地点:屋顶附近有个废弃的仓库,里面堆着干燥的稻草,点燃后烟雾够浓;仓库旁边有个水井,井边放着几个木桶,能用来制造声响;还有远处的巷道口,放着几个用来挡路的石墩,推倒后能吸引巡逻忍者的注意。
他需要算好时间:什么时候点燃稻草,能刚好在马基动手前吸引巡逻队过来;什么时候推倒石墩,能让巡逻队的注意力从屋顶转移到巷道;烟雾起来后,自己该从哪个方向撤离,才能不被发现……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地图上,把那个圈照得格外刺眼。林枫放下炭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中忍考试的钟声,明天就会敲响。而一场决定生死的暗战,已经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悄悄拉开了序幕。他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