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说道:“本世子要几个机灵一点的,还要一些价格普通的会干活的。”
吴德闻言,谄媚地连连点头,指尖快速划过簿册:“小侯爷真是行家!机灵的首推那些官家女使,读书识字、进退有度。
会干活的,灾民里头有的是手脚麻利的壮劳力。”
吴德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不过要说性价比,还得数犯官家的粗使仆役,价钱压到白菜价,干活却不含糊。”
说罢,吴德领着众人穿过幽暗的回廊,来到后面人市。铁栏分隔的区域里,或坐或站着数百人衣着华贵却满面灰败,显然是抄家的贵眷。外面的补丁摞补丁,攥着破包袱瑟缩角落,颈上带着草标的是逃荒灾民。
“来瞧瞧这批!”吴德推开一间稍显宽敞的屋子,十几个少女抱膝而坐,裙裾上的金线虽已黯淡,仍难掩精致。
为首的鹅蛋脸少女突然跪行两步,声音清亮:“小侯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张锐轩目光扫过众人,诧异的问道:“你认识本世子?”
“奴婢原来是庆云侯府周公子的奴婢,跟在公子身边见过小侯爷几次,奴婢叫拢翠。”拢翠焦急说道。
作为一个侯府的丫鬟,拢翠也是知道京师丫鬟也是分三六九等,最上等就是公侯之家,这些人家都是富贵之家,吃穿不愁,活轻。其次是小贵族和侍郎以上文官之家,这些人也足够富裕,不苛待下人。
最差就是小官僚和富商,恨不得男人当牲口使,女人当男人使。
“这么说是故人之婢,我们不合适,你还是找别人吧?”周家倒台多少和张锐轩有些关系,张锐轩可不想落下一个因为一个婢女扳倒了周家的谣言。
拢翠急得眼眶发红,膝行半步又叩首在地:“小侯爷明鉴!奴婢只求一条活路,绝不敢攀扯旧主。”拢翠扬起脖颈,露出锁骨处狰狞的鞭痕。
吴德呵斥道:“去去去,一个残花败柳之身也想攀附上小侯爷。小侯爷别理她,她一个被周成破了身的小丫头,这里还有很多好小丫头。”
吴德对于拢翠不肯委身于自己也是心头大怒,自然不愿意拢翠到一个好地方。吴德知道,张锐轩这种人是不太会买不是完璧之身的丫头在身边服侍的。
吴德要拖到拢翠最后没有人买,把拢翠卖到暗娼里面去。告诫那些官婢,自己才是这里的天。
张锐轩也不知道里面的门道,不过周成的贴身婢女张锐轩是不会要的。
张锐轩冷着脸摆摆手,正要转身,忽听得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啜泣。
张锐轩抬眼看看一下,还是一个熟人:“你不是丰财场盐课司大使费中的七姨太吗?张锐轩对于这个女人有很深刻印象。这个女人和这个时代丫鬟,侍妾都不一样,一双眼睛特别勾人。”
马绒慌忙用破旧衣袖掩面,却因动作太大扯动了腕间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绒垂着头颤声道:“小侯爷好眼力,费中将贱妾送给了尤荤,尤荤跟着周侯爷做事……”
张锐轩指着马绒对于吴德说道:“这个本公子要了。”说完又指了几十个女孩子说道这些也要了。
这些人都是精品区,张锐轩准备训练成为领班,
接着又找一百多个在大户人家针线房上干过的,还找到十几个厨娘。
看的吴德真的是目瞪口呆,这个张小侯爷还真是大手笔,一百多个女使就这么买了,不过张锐轩接下来动作更是惊呆了吴德。
张锐轩来到自卖区,这些都是黄淮灾区的灾民。抱小孩的居多,还有人怀里抱一个,手上牵一个,其他青年男子和青年女子很少。
张锐轩说道:“怎么这些人自卖都没有人买?”
吴德赔着笑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小侯爷有所不知,这些灾民拖家带口,光是吃食就是大开销,买回去还得花功夫等她们养大了孩子才能干活。不如买些孤身的壮劳力,既能扛重活又不费粮食。”
吴德用折扇敲了敲铁栏,惊得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瑟缩着后退。
张锐轩盯着角落里一对母子——年轻妇人怀里的孩子不过几个月大。
妇人虽形容憔悴,见张锐轩看来,忙把孩子护得更紧,跪在地上磕头:“求贵人开恩,只求能给口饭吃……”
“把这些拖家带口的都算上。”张锐轩突然开口,惊得吴德手里的簿册差点掉在地上。
“小侯爷!这……这可都是累赘啊!”吴德急得直搓手,“您府上又不是善堂,这些妇孺能做什么?”
张锐轩心想冷笑,世人都不要这些哺乳期的女子和她们的孩子,她们怎么活过这个冬天。算了,既然见到了就不能不管这些人,张锐轩穿越前也是经常给红十字会捐款的人,虽然后来感受不怎么好。
张锐轩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因绝望而麻木的面孔,“把这些人都记在我侯府名下,再备十辆马车,今日便送她们去煤铁集团总部。”
马绒站在一旁,忽然轻声道:“小侯爷仁慈。”
张锐轩并不理会马绒:“算一下多少钱,出文书吧!”
书吏们开始写文书,刚刚点中的人开始在文书上按下手印。
“这些精品区的100两一个,一共二十个,其他是50两一个一共是140个,最后是自卖身的一两文书费用400个……”
不是说自卖身不用钱,自卖身分很多种,卖身葬父就是要帮他们安葬父亲,这些带孩子就是要养大她们孩子,哺乳期工作不了,还要养她们几个月。
“今岩,给钱!”张锐轩也没有心思还价。
今岩双手抱拳应了声“是”,转身从随行护卫抬着的木箱中取出银票,啪嗒一声拍在石桌上。
吴德看着那叠厚厚的银票,喉结滚动,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与不解。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簇拥而来,为首的正是靖安伯家的次子赵继业。
赵继业摇着折扇,斜睨着张锐轩,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寿宁侯府张世子吗?什么时候改行当活菩萨了?买这么多拖油瓶回去,是要开救济院?”
赵继业对于张锐轩只带侯爵公爵玩开平屯煤矿,没有带这些伯爵很不高兴。
虽然当初徐光左也上门问过,不过当初谁知道那是一个金蛋蛋,要是知道别说是五百两,就是五千两一股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