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五巡,菜过三味,雅间里的烛火都添了两回,空气里飘着浓得化不开的酒气。
张锐轩撑着桌沿起身,绯色锦袍下摆扫过凳腿,脚步带着几分虚浮的晃荡,分明是喝得酣畅了,连平日里沉稳的气场都软弱了几分。
张锐轩摆了摆手,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今日……今日就到这儿,改日再议商会细节的事……”
这话刚出口,崔家钰立马跟着站起来,酒气熏得脸颊通红,伸手就想扶张锐轩,语气里满是热络:“侯爷您这步子都晃了,哪还走得动?不如就在这赏颜楼住一晚!”
崔家钰凑得近了些,声音压得略低,却足够让周围几人听清,“早年盐官上任,哪回不是在这儿跟咱们大宴五天?
那时候各家都把精心养的瘦马、花魁带出来,吹拉弹唱、争奇斗艳,热闹得很!等这五天乐够了,才正经理盐政的事。
大人上任了半年多了,今日就算是官民同乐了。”
李斗银也跟着点头,舌头都有些打卷:“是啊侯爷……崔兄说得对!赏颜楼的阁楼能看江景,夜里还有姑娘弹曲儿……比盐政衙门舒坦多了,大人您就留下吧!”
全三友捋着胡须,眼神也带着几分醉意,附和道:“老夫还记得前几任盐官,在这儿住了五天,把咱们江南的好东西都尝遍了……小侯爷您老人家也该歇一歇,好好体验一下我们江南的风情!”
这些人为张锐轩准备的瘦马一直都没有送出来,还是有些不甘心。瘦马和女儿不一样,瘦马培养就是专门为消磨男人的意志为目标,就是百炼钢到了她们手里也会化成绕指柔,女儿是用了联姻的。
这些盐商心里都是认为,张锐轩没有入瘦马们桃花阵,才保持着锐气,这次把盐商们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钱四贵更是直接朝门外喊掌柜,嗓门大得震得烛火晃:“掌柜的!把最好的‘望江阁’收拾出来!再叫几个会弹琵琶的姑娘来……不,把楼里最拔尖的都叫来,好好伺候小侯爷!”
张锐轩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想清醒些,却被周围的劝声裹着。
张锐轩摆了摆手,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残存的清明:“不必了……”
张锐轩迈着招风步,歪歪扭扭的走出赏颜楼,金岩上来扶住张锐轩,上了马车,朝着盐政衙门后宅而去。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平稳的声响,车帘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只余下车内昏黄的灯火晃悠。
金岩扶着张锐轩坐稳,见张锐轩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忿:“少爷何必跟他们喝这一顿酒?少爷不是常说酒大伤身”
“人在江湖,哪里能事事如意,不负如来,不负卿,大多时候都是又负如来,又负卿。你呀!不通,不通”
“依金岩看,这群盐商哪一个不是靠着盐利刮遍百姓血汗?就算把他们全杀了,也没有一个是冤枉的!先前让他们拿八百万两银子免灾,都已是便宜他们了。”
张锐轩缓缓睁开眼,眼底的醉意散了几分,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杀了他们容易,可是这世道也不是杀了他们就能解决的,你呀!简单,简单点也好,简单点也好。没有那么多糟心事,紫珠儿跟着你也就少了很多烦恼。”
金岩被这话戳中,黝黑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红,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憨气:“少爷您都喝得脚步打晃了,倒还记着紫珠的事儿!”
“废话,那是我侍女,第一个自求外嫁的,感觉被偷家了一样。”紫珠是张锐轩一开始八大珠中仅次于绿珠,张锐轩也没有想到会钟情于金岩这个糙汉子。
金岩嘿嘿一笑,说道:“其实,其实少爷当初要是强留,紫珠也是愿意留下伺候少爷的。”金岩私下问过紫珠。
紫珠是这么回的:其实少爷只要勾一勾手就够着了,可是少爷却推开了。
张锐轩眯了眼睛,靠在马车柱子上,沉默一会儿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没有必要强取。”
谢玉一直就赖在盐政衙门后宅里面,装着疯疯癫癫的样子。不过,时间久了,大家都或多或少知道谢玉是在装疯。
疯子哪有那么爱干净的自己会去上恭桶。谢玉也想拉裤子里面恶心张锐轩,可是世家嫡女身份让谢玉做不来这么恶心自己事,终究是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
不是人人都有越王勾践的勇气,所以越王勾践才会流传下来。
不过张锐轩下令封口了,大家也就装不遗忘了这个问题。
后宅的夜静得只剩虫鸣,谢玉刚入浅眠,朦胧间就觉被子上猛地一沉,一股浓烈的酒气裹着温热的重量压了下来,惊得谢玉瞬间睁开眼。
眼前是张锐轩泛着红的脸,双目半阖,呼吸间满是酒气,显然是醉得神志不清,竟直接栽倒在了谢玉的床上。
谢玉心头一紧,手脚并用地想推开张锐轩,可张锐轩浑身沉得像灌了铅,谢玉的挣扎在张锐轩看来不过是微弱的晃动。
“你起开!张狗官!”谢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怒意。
谢玉偏头想喊人,却被张锐轩无意识间压得更紧,后背抵着冰凉的床板,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谢玉看着他露在外面的小臂,牙齿咬得下唇泛白,最后心一横,对着那片温热的皮肉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瞬间在舌尖散开,谢玉能感觉到身下的人猛地一僵。
张锐轩挣开眼睛迷糊的看了一眼说道:“秀儿你不乖了,还敢咬我!”说完对着谢玉嘴唇亲吻上去。
谢玉头脑一片空白,我被这个狗官亲了,清白没了,我失身了。
张锐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要拿出我那一半儿。”
天刚蒙蒙亮,窗纸透进浅淡的晨光,张锐轩是被手臂上的刺痛惊醒的。
张锐轩撑着身子坐起来,宿醉的头痛得厉害,低头就看见小臂上一圈清晰的牙印,还泛着红肿,昨夜的记忆像断了线的珠子,零碎地往脑子里钻。
直到目光扫到身侧缩在被子里的谢玉,张锐轩才猛地僵住——谢玉背对着张锐轩,肩膀微微发抖,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在枕头上,显然一夜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