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南在屋外望着月光感叹了一下,继续回到房间。
“灵儿,掌灯……”
有丫鬟把灯掌了起来,屋里明亮了许多。
楚若南拿着信,接着往后看。
信一共两页,第一页是《水调歌头》。
第二页是一首小诗,这也不算是诗,也就是简短的几句话。
这几句话还有一个名字,叫《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楚若南看着申怀安的这首小调,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在明月的陪伴下,笑容在这个中秋的夜晚很是青涩。
外面桂花飘香,明月依旧,楚若南的笑的很是痴迷。
……
而此时在大梁潼州,还有一户人家,也在遥望着明月。
只是他们就比较凄凉了。
莫世铭和次子莫成杰自从清源到潼州被叛后,身无分文。
如果不是大当家念其相识一场,资助些银两给他们,他们可能连落脚的地都没有了。
长女莫绮彤自尽,莫成才被斩,妻子见女儿及儿子惨后,自己也无疾而终。
家产被罚没,家丁走的走逃的逃,好好的一家人就这样散了。
他们原本也是亲和的一家人,可是被莫世瑾陷害和打压。
如今落得个妻离子散,家不像家。
如今他们在潼州根本都不敢出门,潼州百姓恨死莫家的人了。
他们出门不是被扔乱菜叶,就是被人数落,日子过得很是狼狈。
父子二人喝着苦酒,举着杯,遥祭了一下家人。
然后就默不作声,很是压抑。
突然莫成杰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
“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莫世铭:“杰儿,你就知足吧,现在我们能活着就算是好的了。
莫世瑾作孽啊,竟然在潼州犯下这么多事。
枉我莫家先祖还是名门望族,这一切都毁在他们手里了。”
莫成杰:“不,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当年莫世瑾对我们一家如此打压。
可父亲你呢,你只能默默忍受,从未想过反抗。
以至于他们变本加厉,这一切都是你的软弱造成的。
大姐被迫嫁给夏景恒,二哥被他们陷害。
可你却从未想过找他们讨回公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无能所导致的。”
莫世铭:“杰儿,你堂伯莫世瑾先是蛊惑你二哥犯下重罪,又不让我们回张乡祭祖。
而且你大姐还在潼州,你让为父如何去做?为父也只能忍了。”
莫成杰:“原本右相来到清源,我本想借着诗会在他面前表露一番,也好让他帮帮我们。
可是半路杀出一个申怀安,我们莫家如今成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你的软弱,还有这个申怀安。
我不甘心,我一定要为母亲、大姐和二哥讨回公道。”
莫世铭:“杰儿,你就认命吧,想想你堂伯一家,被杀得干干净净。
你我现在还能喝上一口酒,也算是知足了。”
莫成杰:“知足?凭什么,我们莫家的祠堂都没了,连祖坟都被人给掘了。
这是想让我莫家绝后啊,那个申怀安真是狠心啊。
不行,这一切我都得讨回来,这个仇我也一定要报。”
莫世铭:“杰儿,事情过去了。
好在你我父子还在,实在不行我们去灵山。
求求大当家,我想他们会给我们一条活路的,到时候我们就隐姓埋名。
把日子再过起来,一切向前看吧!”
莫成杰:“什么,灵山可是属于申怀安的,你还想去求他们?
父亲,我们一家都是拜申怀安所赐,你既然还想去求他?
你还有没有点骨气?
你的软弱害死了我们一家,害死了母亲、大姐和二哥。
你不配做一个丈夫,也不配做一个父亲。”
莫世铭:“混账,你竟然敢对为父这样说话?
我念你酒后失言,再有下次,我打死你。”
莫成杰:“来啊,你打死我啊,现在有种了,就因为我是你儿子?
你怎么没有这个胆量去报仇?
我们莫家失去的一切你怎么不想办法拿回来?
你现在竟然还要打死我,来啊,你打啊,打死我啊?”
莫世铭:“好你个逆子,你竟敢如此放肆。
现在连父亲的话也不听了,看我不打死你。”
莫世铭说完就拿起一旁的木棍朝着莫成杰身上打去。
莫成杰也不躲,实实在在的挨了几下。
莫成杰:“父亲,你打的好,把最后一点亲情也打没了。
喝了这杯酒,你我父子就此决裂,从此行为路人。
我莫家的仇,我亲自去报。”
莫世铭:“杰儿你……?”
莫成杰:“我们莫家走到今日,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软弱。
也难怪莫世瑾一家会如此欺负你,你完全没有莫家先祖的血性。
你也不配为莫家人,父亲大人,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父亲。
从此之后,你我阴阳两隔,再无瓜葛。”
莫世铭:“阴阳两隔?难道你也和你娘一样想不开了?”
莫成杰:“哼,想不开的是你,不是我,我还要报仇,我还要重振莫家。”
莫世铭:“杰儿,你究竟要干什么?”
莫成杰走到莫世铭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直刺在莫世铭的胸膛上。
莫成杰:“对不住了,你的存在将是我今后复仇的累赘。
父亲大人,你先走一步,以后清明寒食,孩儿会前往祭拜,也算是报答了你的恩德。”
莫世铭双手抓住莫成杰的衣衫,双眼凸出,死不瞑目。
莫成杰做完这一切,举起酒杯遥祭了一下明月,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
话说申怀安中秋节大宴官员后,次日他来到辰王府。
现在辰王府已封闭,他只是想在这里祭奠一下莫绮彤。
这次能拿下潼州,莫绮彤功不可没,不过申怀安也没有失言。
他还是给了她父亲莫世铭和她三弟莫成杰的一条生路。
至于他的二弟莫成才犯的是死罪,那就另当别论了。
申怀安看着世子妃莫绮彤自尽的地方,拿着酒朝地上缓缓淋了下去。
瓶中还剩一些酒,申怀安一口喝完了它。
当初莫绮彤临死前想和申怀安喝一杯酒,现在申怀安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
申怀安:“莫世铭和莫成杰现在何处?”
明镜:“大当家把他们安置在潼州一个小院里。”
申怀安:“走,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小院,明镜感觉有点不对,他迅速推门而入。
只见莫世铭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明镜上前查看了一下,摸了摸莫世铭的额头道:
“应该是昨天晚上死的。”
申怀安看着地上的血迹和莫世铭胸前的匕首道:
“他是正面被人杀死,而且没有防备,应该是熟人。
莫成杰呢?快找……”
于是整个潼州鸡飞狗跳,衙门和飞鱼卫全城都在搜索莫成杰。
连金刚叶平西和叶恨北都出动了,但还是毫无线索。
这也成了潼州的一桩悬案。
据说一个多月后,莫成杰衣衫破烂的在西域与巴蜀相交的一座山里。
他跪在辰王面前道:“莫成杰见过王爷。”
辰王摸着胡须道:“我知道你会来,后面没有尾巴吧。”
莫成杰:“收到王爷的密信,我就找准时机出发了。
一路上有王爷的人接应,并无尾巴。”
辰王:“来了就好,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莫成杰:“属下遵命。”
……
这些天,皇上总觉得心里有些疼痛,很是不舒服。
现在潼州的事平了,大梁的藩王也全都迁到了京城。
再说前些日子他刚装了一场病,所以他身体的不适并没有表露出来。
他要在百官前树立起他身体康健的形象,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控大梁。
那些暗藏心机的百官也不敢蠢蠢欲动。
直到这一天,荆楚的消息由许阳传至大梁京城。
勤政殿下,大梁皇上夏弘睿看完消息,又是一阵震怒。
皇上:“各位爱卿,荆楚通过许阳传信。
说是潼州的女子有的经巴蜀卖往了荆楚,这个夏景恒和莫世瑾,真是该死啊。”
上官仁远;“陛下,既然荆楚主动传来消息,应该是心存善意。
陛下可拟好国书,要求他们将这些子女送回大梁,以好让那些女子早日回家团聚。”
皇上:“来信还说第一批前往荆楚抵债的物资已快售完,要求申怀安将后面的物资补上。
还有曲辕犁,也一同送去,当时申怀安说曲辕犁由他命人打造。
可是到现在一个都没造出来,我大梁这次又要失信以人了。”
龚少文:“陛下,申怀安谈完就去了潼州,他也没时间安排人打造。
不如就让工部着人打造送到荆楚,也可维持两国关系。”
上官仁远:“陛下,臣以为申怀安有他的想法。
臣马上传信给申怀安,让他立即安排此事。
必定曲辕犁是申怀安发明的,还是由他来造最为合适。”
龚少文:“右相,申怀安早已把曲辕犁献给了朝廷,有什么动不得的。
再说申怀安也是陛下的臣子,这点小事还要询问申怀安。
他的谱是不是摆的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