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陆瑾瑜。
他就站在那里,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投射在秦江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探病的温和,没有上级对下级的程式化关怀,只有一片深邃、凝重、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冰冷审视。
他在确认,在评估,在无声地丈量眼前这个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还能承载多少真相的重量。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滴声以及秦江自己粗重艰难的呼吸声。
“书记…”秦江的嘴唇干裂起皮,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每吐出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他试图撑起身体,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引发了全身骨骼肌肉的剧烈抗议,眼前一阵发黑。
陆瑾瑜上前一步,动作沉稳有力,一只手轻轻但不容抗拒地按在了秦江没有打点滴的肩膀上。那只手冰冷,带着穿透病号服的力度感,瞬间止住了秦江的动作。
“躺着。”
两个字,低沉,简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俯视着秦江苍白痛苦的脸,目光锐利地扫过他额头那道被纱布覆盖的深长伤口,视线最终落在他仍泛着淤血的左眼上。
“感觉怎么样?”
“死…死不了。”
秦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角因为强忍疼痛而沁出细密的冷汗。他不需要寒暄,喉咙里像燃着一团火,灼烧着他最急迫的问题:“老张…?”
“活着。断了几根骨头,脑震荡。”
陆瑾瑜的声音平稳得像一块冰,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每一个字都带着执行命令般的效率,
“比你醒得早一点。他的证词很重要。”
秦江心头那块压了不知多久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一丝缝隙。他费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让思维清晰了一瞬。“现场…土方车?”
“找到了。在邻市废弃的采石场角落。”
陆瑾瑜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司机死在驾驶室里。初步判断,过量注射毒品。”
冰冷的两个字——“死亡”——像两颗钉子,狠狠凿入秦江紧绷的神经。
最后一线直接追踪幕后黑手的线索,断了。那辆如同钢铁巨兽般碾过越野车的凶手,连同它咆哮的引擎一起,永远消失在沉默里。这背后精准的灭口操作,无声地宣示着对手的冷酷和能量。
“干净。”
秦江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这不是意外,是宣告。
“是谋杀。”
陆瑾瑜的声音低沉下去,像冰层下的暗流涌动,蕴藏着雷霆般的寒意,
“对象很明确。你和老张,还有你当时正在传递的信息。”
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秦江的眼睛,“你把最关键的部分,吼出来了。‘张启明’。”
这个名字如同电流,瞬间贯通了秦江残存的意识!他喉头一紧,几乎忘记了疼痛,死死盯住陆瑾瑜。
好的,这是一段符合你要求的续写,着重刻画秦江带伤返岗的决心、50万背后的巨大阴影,以及他与陆瑾瑜的默契布局:
陆瑾瑜的目光锐利如刀,洞穿了秦江心中翻腾的疑云。他微微颔首,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张启明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卒子。为了区区五十万扶贫款,不惜动用‘同级管理员’权限远程灭迹,甚至不惜在市区制造如此惨烈的车祸灭口?这手笔,未免太大了。”
秦江心头剧震!这正是他昏迷三日间,在剧痛与昏沉中反复咀嚼的核心疑问!对方反应之迅速、手段之酷烈,远超寻常贪腐案件的逻辑。那五十万,恐怕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小小一角,真正的庞然大物,还隐藏在深不可测的幽暗之中!
“车祸…不是意外。”秦江的声音因激动和疼痛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土方车…精准…碾压…逃逸…司机…灭口…”他试图撑起身体,肋间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重重跌回病床,一阵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肺腑。
陆瑾瑜的手再次稳稳地按在他肩头,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和警告:“别动!你的命,是医生从阎王手里硬抢回来的!肋骨骨裂,脑震荡后遗症,失血过多…每一项都能要你的命!”他看着秦江苍白如纸却眼神灼灼的脸,语气不容置疑,“给我躺够一个月!这是命令!”
然而,秦江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躺平”这两个字。落霞沟村民绝望的眼神,公告栏上虚伪的“已拨付”,还有那辆如同地狱使者般碾碎一切的钢铁巨兽……这些画面日夜在他脑中燃烧。他知道,对方在争取时间,销毁更多痕迹,编织更严密的谎言网。
两周后,市纪委大楼。
初秋的风已带凉意,但秦江裹着一件厚外套,步履间仍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和僵硬。脸色依旧苍白,额角那道缝合后的疤痕清晰可见,衬得他眼神愈发锐利深沉。他拒绝了所有让他再休息的劝说,径直回到了自己那间堆满卷宗的办公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纸张和旧档案的味道。桌上,那台屏幕碎裂的军用平板已被技术科判定“无法修复,核心数据物理损毁”,像一个沉默的墓碑。旁边,是老张拄着拐杖送来的、用命保下来的几页烧焦残片复原报告,以及一份关于顺达建材店老板黄某在审讯中突然“心脏病发作”死亡的简报——又一个被掐断的线头。
秦江的手指拂过冰冷的平板屏幕,指尖感受到蛛网般裂纹的触感。车祸前屏幕上那行血红的权限警告代码,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脑中反复灼烧——“权限冲突,检测到同级管理员操作——用户Id:******”。那串被星号模糊的关键Id,成了悬在深渊之上的唯一绳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