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沼城尸骨客栈那间昂贵的“上房”里休整了几天，小包子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每天除了被师父使唤着跑腿买些奇奇怪怪的材料，就是看着煤球像个漏电的霓虹灯球一样在床上呼呼大睡外加星光闪烁。她体内那股因星辰淬体而获得的澎湃精力无处发泄，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躁动不安。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呃，‘做生意’啊？”小包子终于忍不住，凑到正在桌边研磨星髓岩粉末的墨老鬼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她其实有点怀念那种紧张刺激（外加坑蒙拐骗）的日子了。
墨老鬼头也不抬，慢悠悠地将石臼里闪着蓝光的粉末扫进玉瓶：“急什么？根基不稳，出去也是送死。”
他放下石臼，浑浊的眼睛瞥了小包子一眼，带着审视：“星辰泪淬体，让你经脉拓宽，体质蜕变，这是天大的机缘。但福兮祸所伏，你这身板现在就像个空有华丽外壳、却没装多少东西的破麻袋。灵力虚浮，运转晦涩，对新增的力量掌控更是粗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现在出去，随便来个炼气后期的愣头青，都能把你这‘天才’揍得满地找牙。”
小包子被说得蔫头耷脑，小声辩解：“我……我感觉灵力比以前多多了啊……”
“多？”墨老鬼嗤笑一声，“水缸是变大了，但里面装的还是那点浅薄的溪水。而且这水还四处乱晃，连个水瓢都舀不稳。”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小包子的丹田位置，“炼气六层？虚的！真正的炼气六层，灵力如臂使指，神识可外放三丈，术法信手拈来。你呢？放个火球术还得憋半天，神识探出去一丈就头晕眼花！”
小包子脸一红，无法反驳。她试过，现在施展个最基础的轻身术，确实比之前快了点，但也容易失控，有次差点一头撞墙上。神识外放更是吃力，稍微远点就模糊一片。
“那……那我该怎么办？”小包子虚心求教。
“练！”墨老鬼言简意赅，“把你那点可怜的灵力，像拉磨的驴一样，在拓宽的经脉里给老子循环往复地跑！跑到如丝般顺滑，跑到心念一动灵力即至为止！”
他站起身，不知从哪摸出几块颜色各异、灵气逼人的中品灵石，不由分说塞到小包子手里：“从今天起，闭关！不把这几块灵石里的灵气榨干，不准出门！煤球，看着她，敢偷懒就啄她！”
煤球正抱着自己的蜂蜜罐子舔得起劲，闻言抬起沾满蜜汁的小脑袋，茫然地“咕啾？”了一声。（看着我？怎么看着？用蜜糊她一脸吗？）
小包子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中品灵石，眼睛都直了！中品灵石！一块抵得上一百块下品灵石！师父这次真是下血本了！她感动得差点掉眼泪：“师父！您对我太好了！”
墨老鬼面无表情：“别高兴太早。灵石是借你的，利息按黑沼城地下钱庄的规矩算，利滚利。还不上，就把煤球抵押给我当苦力。”
煤球：“？？？”（关我啥事？！）
小包子：“……” 【我就知道！感动不过三秒！】
于是，苦逼的修炼生涯开始了。小包子被勒令在房间角落打坐，手握灵石，运转那套粗浅得不能再粗浅的《引气诀》。墨老鬼则像个最严苛的监工，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眯着眼盯着她，手里还把玩着那几瓶新出炉的“星屑幻形丹”，时不时冷飕飕地飘来几句点评：
“气息浮了！沉下去！灵力不是让你吹泡泡！”
“膻中穴堵了！没吃饭吗？用力冲！”
“神识散得像撒芝麻盐！聚拢！当自己是探照灯吗？”
“啧，这资质，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走了狗屎运被星辰泪泡过，这辈子顶天炼气三层。”
小包子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引导着体内那股如同脱缰野马般的灵力，在宽阔却陌生的经脉中艰难前行。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像是用钝刀子刮骨头，又酸又胀，汗如雨下。那几块中品灵石蕴含的精纯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身体，撑得经脉隐隐作痛，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勉强疏导。
煤球起初还尽职尽责地蹲在旁边“监视”，小眼睛瞪得溜圆。但看了半天，发现小包子只是像个石像一样坐着不动，十分无趣。它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开始玩自己的尾巴，玩着玩着，目光就飘向了小包子手里那几块亮晶晶、散发着诱人灵气的灵石上……
【咕啾……（看起来……好像比蜂蜜还好吃？）】煤球舔了舔嘴唇，小爪子蠢蠢欲动。它趁墨老鬼低头研究丹药的瞬间，悄咪咪地挪到小包子身边，伸出小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她手边的灵石！
“嗷！”小包子感觉手上一麻，灵力运转差点岔气，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煤球做贼心虚地缩回爪子，嘴角还沾着一点灵石灰屑，眼巴巴地看着她，一脸“我就尝尝”的无辜表情。
“煤球！你干嘛！”小包子气得想揍它。
墨老鬼头也不抬，阴恻恻地说：“偷吃修炼资源，罪加一等。这口灵气，算你头上，利息照算。”
小包子：“！！！” 【师父！您讲不讲道理啊！是它偷吃的！】
煤球：“咕啾！”（冤枉！是灵石先动的手！）
修炼的日子枯燥而痛苦。小包子每天累得像条死狗，煤球则因为“监守自盗”被克扣了三天蜂蜜，委屈得天天抱着空罐子“呜呜”假哭。但效果也是显着的。几天下来，小包子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灵力的掌控熟练了许多，运转周天不再那么滞涩，神识也能稳定地外放一丈多远，虽然依旧模糊，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头晕了。那几块中品灵石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这天，小包子正进行最后一次冲击，试图将最后一丝灵气彻底炼化。她屏息凝神，引导着澎湃的灵力冲向几个之前始终无法畅通的细微经脉。就在灵力洪流即将失控的瞬间，她福至心灵，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一拨！
“嗡！”
体内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破了！灵力瞬间奔流不息，畅通无阻！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掌控感涌上心头！她的神识“看”到了更远、更清晰的世界，甚至能“听”到隔壁房间住客的鼾声！周身灵气自发汇聚，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炼气六层！稳固！真正的炼气六层！
小包子欣喜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欢呼，就看见墨老鬼不知何时凑到了面前，浑浊的眼睛盯着她，鼻子还抽动了两下。
“嗯，灵力凝实了三分，神识勉强及格，像个样子了。”墨老鬼点点头，随即嫌弃地挥挥手，“不过离‘高手’还差得远。去，洗个澡，一身汗臭，熏死老子了。”
小包子：“……” 【师父，您能夸我一句完整的吗？】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果然一股酸馊味。连续几天高强度修炼，排出不少杂质。她欢天喜地地跑去叫热水（再次心疼灵石），把自己洗刷干净。看着镜中神采奕奕、眼神清亮、皮肤下隐隐有灵光流动的自己，小包子心里美滋滋的。【嘿嘿，我现在也算是个小高手了吧？】
洗完澡出来，墨老鬼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连煤球都被塞进了灵兽袋。
“师、师父？我们要走了？”小包子一愣。
“嗯，灵石花完了，房钱也到期了。这黑沼城，待腻了。”墨老鬼背起那个破旧的背篓，淡淡道，“低阶域这点小打小闹，该结束了。是时候，去中阶域见见世面了。”
小包子心里一紧，又有些期待。中阶域！那会是怎样的天地？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墨老鬼推开客栈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黑沼城混乱而充满生机（或杀机）的喧嚣扑面而来。他眯着眼，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算计的弧度：
“先去把这点‘星屑幻形丹’卖了，换张去‘流云渡’的船票。然后……找个冤大头，啊不，是找个有缘人，搭个顺风车。”
小包子看着师父那“又要搞事情”的表情，默默为那个即将被找上的“有缘人”点了根蜡。煤球在灵兽袋里不安分地“咕啾”一声，似乎也嗅到了……新冒险（和新零食）的味道。
低阶域的尾声，即将敲响。而更广阔、更危险、也更“有趣”的中阶域，正在前方等待着这一老一少一球，这诈骗……呃，是修仙界的奇葩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