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舟内,一片狼藉。灵光黯淡,多处舱壁扭曲变形,控制阵盘上裂纹遍布,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外部传来的风暴轰鸣声虽然减弱,但依旧如同困兽的咆哮,提醒着他们所处的险境。
林枫压下喉头的腥甜,快速检查自身。混沌金丹因方才过度催动和燃烧本源而显得有些黯淡,但根基未损,只是需要时间调息恢复。他更担心的是云浅月。
“浅月,你怎么样?”他扶住脸色苍白的道侣。
云浅月微微摇头,强撑着道:“无妨,只是灵力消耗过度,神识受了些震荡。”她肩头的玉蟾也显得有些萎靡,显然刚才辅助抵御风暴消耗不小。
“先疗伤,恢复状态。”林枫当机立断,取出得自落云宗金丹和陨星海的反打劫收获中最好的疗伤丹药,分给云浅月。两人也顾不得舟内环境恶劣,立刻盘膝坐下,运功调息。
数个时辰后,两人状态稍复,虽然远未到巅峰,但已无大碍。
林枫站起身,神识仔细扫过逐风舟的损伤情况,眉头紧锁。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核心动力阵法受损超过三成,船体结构多处断裂,隐匿和防御阵法几乎全毁,最麻烦的是维持内部空间稳定的阵法也出现了裂痕,若不修复,舟内空间有崩塌的风险。
“星舟损毁严重,以我们现有的条件和材料,短时间内难以修复到能穿越外面那场风暴的程度。”林枫沉声道。炼制逐风舟的材料大多罕见,他们并无太多备用的。
云浅月也查看了情况,清冷的眸子看向舷窗外那块承载了他们的巨大暗色岩石:“我们似乎是被这块岩石所救。它能在空间风暴中保持相对稳定,绝不寻常。”
林枫点头,他的神识早已探查过这块岩石。岩石通体暗沉,非金非石,质地极其坚硬,而且……他感受到岩石内部,隐隐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厚重的……土系本源波动?
“这块石头,有古怪。”林枫走到舷窗边,凝视着外面那块如同小型陆地般的巨岩,“或许,我们的转机就在它身上。”
两人决定外出探查。林枫在逐风舟残骸上布置了几个预警和隐匿禁制,虽然效果大打折扣,但聊胜于无。随后,他们小心地打开一道尚能运转的舱门,飞身落在了冰冷的岩石表面上。
一踏上岩石,一股厚重、苍凉、古老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脚下的岩石触感冰凉,神识探入,竟有种泥牛入海的感觉,难以深入。
“这岩石……能吸收神识?”云浅月讶然。
林枫蹲下身,手掌按在岩石表面,混沌灵力尝试着渗透进去。这一次,阻力小了很多,他的灵力仿佛触动了什么。
“嗡……”
整块巨岩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表面那些看似天然的纹路,竟然亮起了极其黯淡的土黄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
“有反应!”林枫眼神一凝,加大灵力输出。混沌灵力包容万物,似乎与这岩石的本源产生了某种共鸣。
随着混沌灵力的持续注入,岩石表面的光芒越来越亮,那些纹路也逐渐清晰,竟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残缺不全的复杂图案!图案中心,隐约是一个类似龟蛇交缠的玄奥符文!
“这是……玄武图腾?!”林枫心中巨震!玄武,乃天之四灵之一,执掌北方,主防御与厚重,象征大地与水源!这绝非普通星辰碎片!
难道这块巨岩,是某位远古大能,甚至与古天庭有关的存在的遗骸或法宝所化?
就在玄武图腾被激发的刹那,巨岩中心位置,一块看似普通的区域,突然向下凹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洞口内,散发出更加浓郁精纯的土系本源之气,以及一股万古沧桑的寂寥之意。
洞口边缘的石壁上,刻着两个古老无比、龙飞凤舞的大字。林枫辨认出来,那是——
镇狱!
镇狱?镇压地狱?还是另有所指?
林枫与云浅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决然。这块名为“镇狱”的奇异巨岩,内部果然另有乾坤!这或许是危机,但更可能是天大的机缘!
“我先进去探路。”林枫将混沌神剑握在手中,周身混沌灵力流转,率先踏入那漆黑的洞口。云浅月紧随其后,太阴领域蓄势待发,玉蟾也警惕地竖起了身子。
洞口向下延伸,通道宽阔,石壁光滑,散发着微弱的土黄色光芒。越是深入,那股厚重的土系本源之气就越是浓郁,甚至开始主动融入林枫的混沌灵力和云浅月的太阴金丹之中,滋养着他们的修为,修复着之前的损耗!
“好精纯的本源之气!在此地修炼,效果堪比外界福地洞天!”云浅月惊叹。
林枫也感觉自己的混沌金丹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之前燃烧本源的虚弱感正在快速消退。但他并未放松警惕,神识尽可能向前延伸。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向下。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走出了通道,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空间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宝藏或传承,而是一座……坟!
一座由同样的暗色岩石垒砌而成的、简单而古朴的孤坟。坟前,立着一块无字石碑。而整个空间那浓郁到极致的土系本源,源头正是这座孤坟!
坟茔上空,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土黄、表面有山川河岳虚影流转、散发着无尽厚重与慈悲气息的宝珠!
“这是……土系本源至宝——戊土精华?!”林枫倒吸一口凉气。这等宝物,乃是开天辟地时残留的本源所化,蕴含完整的土系法则,足以让任何土系修士疯狂,甚至能作为镇压一方世界的根基!
而此刻,这颗戊土精华,正静静地悬浮在坟茔之上,仿佛在守护着墓中的主人。
是谁,葬于此地?竟能以戊土精华这等神物作为陪葬或者说……镇墓之物?
林枫的目光落在那个无字石碑上,心中涌起无限的敬仰与好奇。能拥有戊土精华,其生前修为,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他上前几步,对着孤坟深深一拜。云浅月也紧随其后,恭敬行礼。
无论墓主是谁,他们误入此地,承蒙其遗泽(岩石庇护、本源滋养),便当执晚辈之礼。
就在两人躬身拜下的瞬间,那无字石碑突然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一个苍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欣慰的叹息声,直接在两人心神中响起:
“悠悠万载,终见故土之气……后来者,汝等……非此界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