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把摩托开出刘家大约一公里左右之时，迅速把车停在了路边。
翻腾的酱酒后劲，这时才汹涌而来。
蹲下，吐的久久没能起身。
他喝接近一斤了。
不想喝，不能不喝。
他脑海里的知识再多，都需要第一桶金去进行钱生钱。他记忆中的自己再厉害，如今奈何不了一个刘三。
这是现实。
九十年代的人情社会。
想保护好家人，需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应付，应酬。
甚至周青骨子里排斥跟刘四喜接触过近，过密。
装也要装的暂时是一路人。
起身，吐气。
周青这才重新骑上了车。
到镇上，惯例的买肉，买卤品，排骨。装不下，就绑在后座上。
买完去破烂行给父亲送了一些。
等到青石村，转眼就是近黄昏。周青家就在进村的第一家，他每每回来总是能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的身影。
远处有老头老太太扎堆闲聊。
近处就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在等他。
这个浑身哪都软，只有嘴硬的女孩，每每他出门晚归，她都会记挂，担心。
虞欢见到摩托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亮，低眼：“看你爸又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囡囡迅速的挣扎，呜哇哇的边伸手边喊。
等车停下。
虞欢自是嗅到了浓浓的酒味儿。
她不喜欢他喝酒，却不会讨厌他喝酒，还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他这几次喝酒都是有原因的。
虞欢让路，看向他车上挂着的东西：“怎么又买那么多肉，家里的还没吃完呢！”
“你这补习班快开起来了，中午难免有孩子来家蹭饭，让他们吃好点。冬天，肉反正不会坏。对了，我睡会儿觉，晚饭就别喊我了。”
虞欢答应着，让他进房。
她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取车把上挂着的东西。
肉，排骨，卤猪脸，牛腩，还有一袋高档奶粉……
没人不喜欢男人往家里带东西，虞欢也喜欢。
喜欢的同时还有些忧心。
她不想他跟刘四喜走太近，可是，没有理由拦着。
刚把东西全拿进厨房，婆婆跟小叔子过来了。
虞欢趁机把孩子递给周玉衡，自己进了东屋。
短短时间，他就睡着了。
只脱了鞋子，裤子，外套的棉袄。
睡的很沉，屋里酒味很浓。
虞欢走过去帮他扯了下被子，坐在了炕边。
她看着他那张清俊的脸。
白净依旧，只是因为这些天总爱骑摩托去镇上，县城，皮肤被风刮到显得有些粗糙了。
他拿过他放在被子外的手，他食指上也有一块冻的起了疙瘩，发红，发硬。
虞欢拇指轻轻抚了抚，又把他刚剪短不久的头发往额后撇了撇。
端详片刻，粉唇轻轻印了上去。
听到外面女儿被小叔子逗的嘎嘎笑，虞欢敛了敛心情，拿他外套准备出门去洗。一掏口袋，拿出了一部大哥大，还有另一只口袋里的充电线。
虞欢愣了愣。
她对大哥大的了解存在于别人的说辞中，现实中一次都没见到过。
看着是旧的。
不知道他哪来的，能不能用？
可这东西动辄就是一两万，三五万。
周青就算是再赚钱这会也买不起呀。
借的还是哪来的？
……
周青这一觉睡的极沉。
醒来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他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张模糊在熟睡的小脸。
一两尺的距离。
轻微的呼吸扑面，五官美的清晰。
周青稍稍的清醒，回忆。
知道女儿今晚又跟奶奶睡了，不然炕上不会就只有虞欢。
想碰她，抱她。
担心吵醒她。
周青定目看了她十来分钟，耳畔一阵异动让他仅存的酒意瞬间一扫而空。
大郎有在不安的低低咆哮，像感知到了什么。
周青睡前就没脱衣。
他想到昨晚狗被投药未遂，跟棚子被砸的事儿。灯也没开，无声的掀开被子，只穿秋裤跟毛衣，轻手轻脚往外走。
这么轻的动静，虞欢也被吵醒了，她揉了揉眼，困顿迷糊：“老公……”
周青停步，声音同样轻：“我去个厕所！”
“哦。”
看他走出去。
虞欢随即听到了一阵狗叫。
她没多想，还以为是周青引起的动静。
周青则是在出堂屋门后迅速到了门口，听着动静，手放在了门栓上。
几十秒，门外就传来了脚步跟琐碎声。
大郎亦开始狂吠起来。
周青在狗叫的同时，拉开了门栓，开门。
动静被狗叫声完全遮掩。
他打开门，走出过道。透过月光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摩托，有火光，是有人在抽烟。家里墙头上此时也骑了一个人，手里拿的像弹弓。刚骑稳，弹弓也刚拉开。
周青瞬间就看懂了对方意图。
这是要打他东屋的玻璃。
昨天砸他车棚的应该也是这两人。
周青家墙头大概两米左右。
骑摩托放哨的那个显然没想到房主已在门外，墙头上那个更是没注意到到他脚下的周青。
下一刻，周青单手揪住墙头上那人的裤子，猛力的一拽。
惊呼声中，墙头上那人被直接拽了下来。
周青闪身一避，对方摔的结结实实。
连人都没看清，周青就全力一脚踢在被短暂摔懵的那人胸腹处。
咔嚓！
惨叫惊天动地。
摩托车旁的同伙吓一激灵，骑车想跑。
但因为怕动静大提前熄了火，一时竟是点不着了。
周青废掉一个，疾步朝另一人跑去。
狗吠更响。
半个村的狗都被惊到。
惨叫也惊醒了村民。
同伙眼看点火来不及，丢开摩托车跑。
距离稍远，周青追不上。
他拉开刚刚顺手捡起的弹弓，朝对方脑袋上打。
连着两下。
鬼叫不断。
周青边打边不紧不慢的追。
他熟悉地形，出村子也只有一条路。上山更简单，他更熟悉山路。
倒要看看他能跑多久。
周青弯腰，随手又捡了地上不知是碎砖还是石子儿的玩意儿。
瞄准就打，一打必中。
山里人。
就是弹弓跟猎枪玩得好，从小玩的就好。
要不是猎枪上交了，周青高低得废对方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