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周青吃的快一些。
留下几人躲在热腾腾的厨房里,他拿着铁锹开始清理院落。
地面硬化过,清理起来很是方便。
完了把女儿抱出来,带她在地上笨拙的学步。
七个多月。
周青已能揪着她小棉袄的衣领任她自由的奔跑。
虎头靴,连体的厚棉裤,小帽子,外面还加了一件买来的绒褂。
让她活动了一下,他带她去门口看了下路况。
雪停了。
也有一些起更早的村民已经出发去镇上。
囡囡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周青的脸,仰着小脑袋去看远处的大山,想去。
周青握住,抬步。
一切都白茫茫的,视线都容易被晃到。
这时,周青看到了一个步履匆匆,穿着破旧棉袄的身影。
是个浓眉壮硕的年轻人,周文景。
没出五服的亲戚。
住的远,周青跟他不是很熟,他远远的随口招呼:“文景,听说要娶媳妇了,什么时间结婚?”
周文景脚步一顿,含糊:“快了快了!”
说完头也不回加快了步子。
恰好早晨刚扫完雪的周连海遛弯过来,周青疑惑问道:“大伯,文景怎么奇奇怪怪的?好一阵子没见他了。”
周连海犹豫了下,四处看看,低声:“听说买个媳妇,前几天就有人听到家里有吵闹声……你可别往外乱说,他花了两千多呢……”
周青听的心里稍微有点别扭。
买来的一般就两种情况。
一种是像虞欢的原生家庭,想用她去换取金钱利益。
另一种就是拐骗到镇上的。
遇到这事不管姓周还是姓牛,一般不会多管闲事。
毕竟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谁都不敢轻易把人给得罪死。
买个媳妇几乎掏空家底儿,搅黄了不拼命才怪。
周连海看向身后:“谁的轿车?”
“城里一朋友的,来送我,暂时走不掉了。”他停了停,说:“大伯,你是不是有必要去文景家打听打听具体情况?你是村长,你也有女儿。违法犯罪先抛一边不谈,至少别闹出什么大事来。我看文景状态不对,做贼心虚一样……”
周连海思索着:“我找时间去看看。”
聊着,只见远处门口刘奕走了出来,远远喊道:“周青哥,咱们什么时间去镇上?”
周青回道:“这就走!”
怀里的囡囡激动:“九九九。”
周青贴了贴她小脸:“就你这小累赘爱凑热闹!”
……
去镇上,五个人。
周青虞欢,二雷刘奕还有周玉衡。
雪末过足腕,哪怕道路被提前踩的有脚印,走路也不是很方便。
咯吱吱的,行进速度不快。
刘奕走的是最辛苦的。
她有印象起差不多就是娇生惯养,哪受过这洋罪。
走几公里还行,说说笑笑没感觉。越走越看不到尽头,视野都疲劳了。
周玉衡眼见前面有坑,顺手带她避了一下,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刘奕呼出几口白气,转目往前示意:“我怀疑你哥要不是因为我在,他肯定早背着你嫂子健步如飞了。”
周玉衡一时没听懂。
刘奕撇嘴:“他一背我虞欢姐,我处境就显得挺尴尬。因为俩女孩嘛,我也是需要被照顾的一个。”
周玉衡还是没听懂个中的弯弯绕绕。
人跟人,对他来说比学物理数学复杂一万倍。
大哥背嫂子不是理所当然的。
跟刘奕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尴尬?
刘奕有种对牛弹琴感,笑着瞪一眼,鼓劲儿加快脚步。
“青哥,这么长的路你真好意思让我虞欢姐陪你一块走,不会背她一段呀。”
周青早就有这想法,顺势在虞欢身前弯下了腰。
虞欢脸红,不乐意。
两个人还好。
那么多人在,被背着多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废人,也还没感觉到有多累。
她正胡思乱想,只听周青低声威胁:“不让背我就抱!”
虞欢不敢转头看身后几人,担心他真敢犯浑,别扭的搂住了他脖子。
身体一轻。
虞欢再也不管不顾,搂紧,闭上了眼。
周青本就习惯走山路,懒不代表体能不够。
背着她,比单独走路都还要快,轻盈。
虞欢一米七净身高,差不多一百斤出头的体重,不沉。
虞欢嘴唇贴到了他耳朵上:“你走慢点,等等他们。”
周青听不到。
虞欢又说:“放我下来吧……”
看他屡次不理她,虞欢张嘴就在他耳朵上来了一口。
牙齿轻轻触碰着他耳垂,搂的更紧。
风寒,路长。
只感不值一提。
刘奕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身影,心里酸溜溜的。
跟吃醋无关,只是有点羡慕,憧憬。
这种不容别人闯入的双人空间,气场太奇妙了。
众人走走停停,到镇上厂子里已是十点多。
刘奕打着电话让人来接,坐在厂子临时装修好的办公室里瘫坐着一动不想动。
这角度能看到周青领着一群人在机器设备上走走停停。
从和面,到调味,到开机……
无所不知。
很大的厂子,只有他空旷的声音响个不停。
不疾不徐,言简意赅。说来简单,教的也简单。
虞欢就跟在他身边,端着杯茶,时不时递给他一下。
一群年龄相差不大的人,全都听的认认真真,求知若渴。
机器轰鸣中,一团用作实验的面饼在经历过N多道流程后,均匀的变成了一条条的细面条。
别说刘奕,连虞欢都有些奇怪。
他哪来的这些知识。
午饭左右,来接刘奕的人到了。
看周青忙的无心它顾,刘奕笑着过去找虞欢:“虞欢姐,我请你吃中饭去,青哥他们看上去还要忙很久才有时间。”
虞欢刚要拒绝,就听周青随之关心说道:“去吧,等我闲了联系刘奕去接你。”
虞欢留下帮不到忙,当众也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默默的点头,随着刘奕一块离开。
临出门,她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眼仍在专注给众人上课的那道背影,心神有点飘远。
他越来越优秀了。
让她有种很难形容的压力。
没钱的时候想钱,他对她不好的时候想他会变好。有钱的时候又怕他太有钱,对她好的时候又怕这份好会不持久……怕自己跟不上他的步伐,甚至成为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