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上车后便把钱递给了虞欢,她带着包呢,方便装。
副驾的周虎眼直,虞欢也惊愕不已。
“拿着。”
周青丢到她腿上,启车间道:“这次去西江肯定得用钱,不够了再说。”
虞欢从没见过那么多的现钱。
五六块日薪的时代,这钱是整整两万。
虞欢小心的放到包里,疑惑:“用钱干什么?”
“买断你跟家里的关系,联系。他们养你花多少钱,咱加倍的付。还有你学姐帮你那么大忙,你不得去看看她呀。”
虞欢搂着包,低下了视线。
她想法是给爷爷奶奶一些就行,父亲跟继母没必要给。
“这么多钱,你哪来的?”
“机床厂有我二十的股份,分红的话差不多也快有这些了。”
周虎惊讶:“哥,车床厂那么赚钱吗?”
“上家靠谱,只要货赶得及,挺好赚。”
周青应着,看了他一眼道:“你嫂子在车上,咱俩就别抽烟了。在食品厂好好的做,以后甭管出钱不出钱,都分你们这些人一点股份。”
周虎连连点头,并且丝毫不怀疑周青话里的真实性。
且不说将来分不分股,现在薪水就挺高。
月薪三百八,每月有四天的假期,全县城都找不到几个比这更高的工资,更轻松的活。
做出来的干脆面货走的也顺利,两辆三蹦子,几乎没闲着。
周青看了眼前镜,问虞欢道:“你知道路怎么走不?”
虞欢摇头:“要不要买个地图?”
周虎说道:“我知道西江怎么走,我跟我师父去过,更具体的位置等到地方再打听不迟。”
“你会开车不?”
“会,师父的小货车我经常开,有驾照。”
周青靠边停:“那你来开,路上不用着急,先去西江中级法院。”
腾出驾驶位置后,周青坐在了后排。
他有点累,还有点困。
这几天跟虞欢一到晚上就荒唐的恨不得把劲儿用光,用光了都还有劲儿。车里空调一起作用,后遗症来了。
他先是靠着座位准备睡。
不舒服,睡不着。
索性也不顾忌周虎在,倒下枕在了虞欢那双格外柔韧舒服的大腿上。
虞欢没他脸皮厚,尴尬的去找周虎闲聊。
她也不知道周虎有没有自己年龄大。
反正周青是确定比周虎大一岁,对方得喊自己嫂子。
虞欢问道:“小虎,今年相亲没?”
“相了一个,人家嫌咱村太偏,没看上我。我这正存钱准备在镇上买房子,将来争取在镇上定居,也做个城里人。”
周青笑着接腔:“你们一块好好的努力,你们赚钱,我赚的更多。等你们都结婚了,我争取再娶个二房。”
周虎乐道:“我嫂子那么漂亮,还是大学生,哥你还不满足。”
虞欢明知他开玩笑,也感羞恼。
手指揪了揪他耳朵。
周虎问道:“咱文景哥前阵子买那媳妇怎么回事?”
“也是个可怜人,被拐来的,民警还盯上他了。别人没追究,民警批评教育他一顿,算赔了三千买媳妇的钱。”
聊天中。
周青呼吸慢慢的匀称平缓下来。
虞欢看他被汗渍微微浸染的头发,低声说道:“小虎,把空调稍微开低一点。”
她交代着,拇指小心揉了揉他眉梢。
这个角度的他特别安静好看。
本来人就极为出众,出远门还换了套她给他做的新衣服。
虽是做的,上身效果却特别的好。
简便得体的休闲裤,牛皮鞋,手织的灰色高领毛衣。
虞欢看的出神,本能的想亲。
碍于周虎,她只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让他可以睡的更舒服。
周青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睁开眼就是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山峦。
他以为才过去一会儿,起身看了眼时间后才发现他睡了四个多小时。
虞欢活动了下发麻的双腿,揉了揉,关心问道:“饿不饿?”
周青对她笑笑,去看周虎:“小虎,找饭店停一下,找门店干净些的,先吃点东西再赶路。”
……
吃过东西,周青主动坐在了副驾上。
这样后排空间多一些,虞欢可以侧卧着休息。
周青本来想替周虎开一会,看他神采奕奕并且开车技术不错,就没坚持。
沿途走的全是国道,由于是夜里加上全国汽车都少,除了路况时有颠簸外,速度倒也不慢。
周青预计是早上能到就行。
周虎一个人紧赶慢赶的,凌晨四点多就把车开进了西江这个平原多过高山的城市。
这里明显要发达一些。
黑夜尽管看不清楚,仍能体会到那种一望无际的平。
进入市区,繁荣度更为明显。
高楼,路况,有的路段甚至开了路灯。
许多宾馆看门头都极为高档。
周青让周虎在一家酒店前停了下来。
出门在外多花点钱没关系,主要安全得有保证。酒店越大,越安全。
虞欢期间休息过几个小时,这会醒了,正看窗外出神。
她出生在西江市,可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市区,她从来都没来过。
虞欢观察着,感触着,双眼定定的移不开。
她高考的成绩实际可以在本市随便挑选大学,西江也有国内很顶级的师范。为了远离家人,宁愿退而求其次,舍近求远。
虞欢仔仔细细的回忆。
找不到半点对这城市的留恋。
她小时候在爷爷奶奶身边被小伙伴嫌弃孤立,没发小。读书期间经常留着快能遮住眼睛的大刘海,寡言少语,学习为主,没关系特别好的同学。
在父母家居住,她像个长工。放学就要做家务,洗衣服。一双满是茧子的手,高中住校后茧子才开始慢慢的消失。
故乡,不是有唯一还惦记着的爷爷奶奶。
虞欢这辈子都不想回来。
周青打她,至少她还有勇气跟他作一作,冷战。她在父母面前连冷战的资格都没有,需要时刻勤快,心情轻快,不轻快也要装的很轻快。
虞欢父亲从来不管家里的事,除了赚钱就是在外跟狐朋狗友鬼混。
对虞欢来说继母可恨,实际远远没那么可怕。她有方法应对,能做家务,衣服,讨好继母。这样一来继母心情好了的时候,甚至会少见的夸虞欢几句。
虞欢真正恐惧的是父亲的阴晴不定,他心情不好,不敢冲继母,只会冲她。
虞欢到现在还很清晰记得好几件事。
早上她正烧火给全家做饭呢,刚睡醒的父亲被继母骂了几句憋着气,嫌虞欢做饭慢,进厨房就一脚狠踹在了虞欢肩上。
毫无道理,不需要理由。
虞欢连疼都不敢喊,爬起来又接着烧火。
虞欢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父亲对她连一丁点的父女感情都没有,总是习惯性的挑她的刺。
仇恨她一样。
还好家里继母比较能当家做主,一般情况下虞欢无缘无故挨父亲揍,继母会随口制止,干涉。
逃离他们,虞欢用了所有的勇气。
回到这里,虞欢也是用了所有勇气。
她勇气来源是周青。
他在,她敢跟着一起回来跟过去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