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去!”何雨柱一把薅住他爹的胳膊,嗓门压得低却沉,“这老梆子暂时碰不得,留着她有用!”
何大清一甩胳膊没甩开,回头瞪着眼:“有用?她是特务!留家里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啥时候就炸了!”
“祸根不假,但也是块‘肥肉’。”何雨柱往门口瞥了眼,声音压低,“她在院里藏了几十年,手里绝不止那点东西。现在举报,顶多落个‘揭发有功’的名声,啥实惠都捞不着。不如稳住她,等摸清她的底细,咱既能除隐患,还能得些好处补贴家用。”
何大清听傻了,嘴唇动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家里米缸都快见底了,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听我的准没错。”何雨柱拍了拍他爹的手背,“就当没这回事,该咋处还咋处,别露马脚。”
父子俩刚嘀咕完,何雨水端着一摞碗筷从厨房出来,碗筷叮当响,压根没注意屋里这股子不对劲的劲儿。一宿太平,转天大清早七点刚过,太阳就把四合院的瓦当晒得发烫,金红金红的。何大清揣着俩窝头往纺织厂奔,何雨水换上轧钢厂的蓝工装,辫子扎得紧实,拎着饭盒也准备出门。院里的石板路刚扫干净,就听见许大茂的口哨声——这家伙穿件洗得发亮的蓝布褂子,正蹲那儿给自行车打气,嘴里还哼着小调。
“大茂!等会儿!”闫解放从东厢房跑出来,汗珠子顺着脑门往下淌,脸上却笑开了花,“昨儿跟你说的事忘没?我今儿接亲,借你自行车使使!”
许大茂拍了下后脑勺,咧嘴一笑:“你瞧我这记性,把你这大喜事给漏了!”他麻利地解下车锁,把车把往闫解放手里一塞,“可得爱惜着点,这可是我托人从上海捎来的永久牌!”
“放心吧!保证给你擦得锃亮送回来!”闫解放攥着车把,扭头朝屋里喊,“哥!车借着了,快把柱子哥的车推出来,咱走!”
闫解城立马出来了,推着何雨柱那辆半旧的自行车,后座用绳子捆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包袱——都是闫解放攒了三个月工资置的彩礼:两斤五花肉,用稻草捆得结结实实;一包印着红喜字的硬糖,纸包都捏软了;还有两块花布,一块粉牡丹的给秦京茹做新袄,一块藏青的给老丈人老丈母娘,件件都透着实在。
“解放!解城!等会儿再走!”二大爷闫埠贵挎着个小布包从屋里出来,他特意穿了件压箱底的灰布褂子,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头发用篦子梳得油亮,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身后跟着的二大妈杨瑞华,手里紧紧攥着个红布包,指节都泛了白。“你这孩子,急着赶路也不能忘了规矩!”闫埠贵快步上前,把布包往闫解放手里一塞,布料摩擦间能听见硬物碰撞的轻响,“这里面是十块钱和六块银元,到了秦家,钱要亲手递给你岳父岳母,说是我的心意;银元当着所有亲戚的面交到秦老爷子手上,咱闫家办事敞亮,不能失了体面。”
杨瑞华赶紧拉过闫解放的手,糙拉拉的手摸着儿子磨毛的袖口,眼圈就红了:“到了那儿嘴甜点儿,见着长辈先敬茶,别跟在家似的咋咋呼呼。京茹是个好闺女,大老远来跟你,你得疼人家,家里活儿多干点,不许让她受气。”她打开红布包,里面一对银镯子擦得雪亮,在太阳底下反光,“这是我当年的陪嫁,给京茹戴上,让她知道咱娘俩疼她。”
闫埠贵清了清嗓子,脸一板:“还有,秦家要是提条件,别瞎答应也别硬顶,先跟你哥商量,拿不准的就记着回来问我。礼钱得明明白白递过去,让所有人都看着。”他又转向闫解城,语气软了点,“你是大哥,多盯着点解放,到了那儿帮他撑场面,别让他怯场。”
“知道了爹,娘!”闫解放攥着布包,手都有点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力点头,“你们放心,我一定把京茹平平安安接回来,好好待她,不给咱闫家丢人!”
杨瑞华还想再叮嘱几句“路上小心”“别摔着”,闫埠贵悄悄拉了她一把,朝院门口瞥了眼:“时候不早了,让他们赶路吧,误了巳时的吉时不好。”
这话刚说完,王媒婆就挎着包跑来了,穿件挺括的青布褂子,脸上擦了雪花膏,香得很,手里还提着个铜壶,大老远就喊:“解放啊!东西都齐了?得赶在巳时前到秦家,这吉时可耽误不得!”说着就往闫解城的自行车后座上坐,“解城你骑稳点,这里面是给秦老爷子的好茶,洒了就糟了!”
三人赶紧动身,闫解城驮着王媒婆,闫解放载着彩礼,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出了院儿。太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车轮碾在石板路上“嘎吱”响,混着闫解放的笑声,飘得老远。这时候,刚过七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