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琪……”
瑞琪神情平静,从书桌后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茶几之间的距离,隔着的又何止是七个月的时光。
斯内普开口,嗓音低哑:“瑞琪,我是来……”
他顿了一下,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瑞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你父母,何时回国?”他问。
瑞琪微微蹙眉,不明白这个问题与他此行有何关联,还是答道:“下个星期。”
斯内普点了点头,随即语气一转,竟带着少见的迟疑和挣扎:“瑞琪,嫁给……和我结婚吧。”
“你说什么?”瑞琪怔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斯内普竟然是来求婚的。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嫁给你?……克蕾西达呢?”
“瑞琪,我和你解释过,”他语气骤然绷紧,仿佛厌恶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克蕾西达……她不是我的什么人。”
他顿了顿,“我只是……在保护她,教授对学生的那种保护。”
瑞琪注视着斯内普黑色的眼眸,再一次想起那只擦肩而过的牝鹿。
她问他,“斯内普教授,你爱我吗?”
斯内普沉默着起身,走到窗边,黑袍在地上投下一道沉沉的影子。
他的语气陡然急促起来,“瑞琪,这和爱情无关……黑魔王想要控制你。马尔福夫人已经向黑魔王提议与唐家联姻。”
瑞琪的心沉到了井底,他说和爱情无关,那就是斯内普作为教授,对另一个学生的保护。
瑞琪内心感到愤怒,冷笑一声:“控制我?凭什么?东巫办事处如铜墙铁壁一般。况且,我是东巫的外交代表。黑魔王只要想坐稳政权,就不会四处为敌。”
斯内普如鲠在喉,黑魔王想要杀死邓布利多的意愿大过一切,而黑魔王显然已经认为,唐瑞琪可以帮助他达成心愿。
“瑞琪,黑魔王不是你认知中的政治家。他不懂怜悯,也不会妥协。为了达成目的,他只会不惜一切代价。”
“他是黑巫师,下手之前不会先对你行礼,然后才光明正大的挥杖。”
“如果他决意要控制你,联姻就是最体面的方式。如果你拒绝……他有的是更卑劣的手段。”
他顿了顿,似是在掩饰什么,又像只按逻辑继续推进话题:“当然,你也可以不选择我。马尔福夫人更希望你嫁给德拉科,她认为马尔福家的财富和地位足以打动你。”
“贝拉特里克斯希望你能嫁给她丈夫的弟弟——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他比我小几岁,倒也尚未娶妻,可惜现在还是通缉犯。”
“还有那个凯乌斯·艾弗里,你应该还记得他。他如今在魔法部任职,倒是与你年纪相当。”
“够了!”瑞琪皱了皱眉,抬手打断他,不愿再听这荒谬的名单继续下去。
她冷冷开口:“所以你认为,我能自保的方式,只有嫁人?”
“瑞琪,我认为……你必须做个选择。”
斯内普十分郑重的说,“我希望你下个星期就随父母一起回到华国,远离这里;或者……嫁给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说下去:“我们可以依照东巫法律缔结婚姻,不会在英国留下任何记录。”
“我还会写好威胁你的信件、制造胁迫你的记忆瓶。你随时可以在华国,向东巫魔法部申请婚姻无效。那时,你仍然是单身的唐小姐。”
“黑魔王那里,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婚姻关系不会公开,仅有极少数食死徒知情。”
“你恐怕需要随我在马尔福庄园或是我的私宅小住几日,其他时间你依然可以独自住在这里。”
“我……也不会碰你。”
他的手微微蜷紧,指节在黑袍下泛白。像是某种念头在体内挣扎,又被他强行压回深处。
瑞琪一言不发,貌似平静地注视着斯内普。
他继续补充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财富,但我会留下遗嘱,不论婚姻关系是否有效,你都是我的遗产继承人。”
“我还有一些尚未公开的魔药配方,或许……对你有用。”
长久的沉默。
瑞琪忽然问他:“赛尔温也是食死徒吧。黑魔王大费周章地让我回到英国,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斯内普为瑞琪的敏锐叹了口气:“你无需为此担心,他想要你做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
瑞琪反问斯内普:“那件事危险吗?你怎么办?”
斯内普移开目光:“我不重要。我的作用只有一个——让黑魔王认为他已经控制了你。”
瑞琪望着他,眼神复杂。沉默许久,终于轻轻一笑,笑意里藏着讽意,也藏着一种说不清的疼痛。
“斯内普教授,你像是在制定一份避险方案,而不是在邀请我共度余生。”
“是的,瑞琪。”
斯内普的内心一阵绞痛,邓布利多已经时日无多,自己这个弑杀邓布利多的罪人,有何资格向瑞琪承诺余生?
瑞琪神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淡淡开口:“我是不是该谢谢您的避险方案,为我考虑的如此周全。”
“我会考虑的,斯内普教授。”
瑞琪眼底的光,像刚熄灭的火。
……
二十岁的瑞琪已经明白一个道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并不会以理想中的方式出现。
霍格沃茨的助教职位是因为邓布利多需要她找魂器,还要以加入凤凰社为代价;
东巫外交代表的身份是由于黑魔王设局,不是自己卓越到无可替代;
斯内普突然求婚是出于教授对学生的保护,而不是两情相悦的誓言。
命运给予的一切,往往都裹着交换与算计。她明知代价沉重,却无法轻易推拒。
斯内普说得简单,回到华国……
华国哪有自己的退路?
风言风语接下了这个职位,履职不过一个月就无故而返,唐家岂不是成了最大的笑话?
送走斯内普之后,瑞琪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许久。
直到天色渐暗,瑞琪敲开了父母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