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百官云集崇明殿。
大殿中竖立着十二根巨大的金丝楠木柱子,每根柱子上皆盘着一条雕刻精美的游龙,中间一座平台,供众文武大臣奏对,两侧有四座长方形汉白玉水池,池子很浅,其中装有薄薄一层清水,漂浮一些紫金清荷。
在神圣与威严之外,亦透露出一些精致与风雅。
高高在上的张太后此时正阴郁着脸听着武曲院院丞刘廷方之奏报。
刘廷方跪在地上心虚道:“启禀太后,臣汇总了所有军情得知,幽泽人此次出兵共十二万,七月十四以三万前锋趁大雾突袭我边城林凌、雨凌二城,城破,一路雷霆席卷,又连破数座小城,最后以主力十万兵力在七月十八兵围枢州治所天枢城,八月初十,八月初十。。。”
刘廷方说到此时,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坐上的太后,张太后这个气啊,心里暗骂这不中用的刘胖子,不悦道:“快讲!”
“是,太后,八月初十,天枢。。。天枢城沦陷,文天枢。。。自焚殉国。”刘廷方赶忙回道。
张太后虽然也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此话还是像身体被抽走了一口气,本来挺直的身板突然软了下来。百官大惊失色,满朝哗然,各种惊呼声,叫骂声,议论声充斥了朝堂。
张太后被这吵闹声一下惊醒,血气上涌,大吼一声:“放肆!”
随即,声音回响着大殿。
朝堂百官这才都闭上了嘴,张太后拍了下扶手:“我天曌的臣子怎像贩夫走卒一般聒噪!!!”
重臣忙躬身道:“臣等有罪。”
张太后也不理会众臣,接着看向刘廷方,“刘院丞,我天曌立国二百二十余年,无论是东北的幽泽人,还是西北的乌都斯人,虽战战合合,但除了泰帝一朝被攻破了边关治所外,再无第二次,这是因何原因让我朝君臣背负这样的耻辱?身为武曲院丞,你给哀家一个交代!!”
随后,百官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刘廷方。刘廷方虽然没去看众臣,却也感到,周围有同情他的,但更多的是看他笑话、嘲笑他的。
刘廷方后背阵阵发凉,嘴上还是恭敬答道:“回太后,据军情分析,此番幽军出兵之多,为开国以来最多一次,此次在幽泽又出了我天曌叛徒,帮幽军打造了众多攻城器械,造成幽泽异兽借助井阑登上城头,造成守军死伤惨重,使得我边军接连城破,另外,投石车不知怎的轰塌了天枢一处城墙,造成天枢城墙的直接失守。。。”
“叛徒?”张太后眉毛一挑:“知晓是何人吗?”
刘廷方头又垂下来:“回太后,并。。。并未有叛徒的消息,但臣一定尽快。。。尽快查清楚。”
张太后厌恶地看了一眼刘廷方道:“废物!”
刘廷方赶忙赔罪,这时,禄存院方院丞焦急地问向刘廷方:“刘院丞,不知枢州伤亡如何?军队、百姓伤亡几何?”
禄存院乃朝中掌全国税赋、收支等相关事务的官署。方院丞之子乃是镇守璇州的七镇将军之一,枢州一丢,璇州便成了前线,故此,方院丞于公于私,都极其关心前线状况。
刘廷方看了一眼张太后,张太后点头示意刘廷方说下去。
刘廷方答道:“枢州本有七十万百姓,此次逃回关内二十多万,其余百姓尚不知伤亡状况,枢州驻军有五万,除了两位星宿将军突围成功,入关后,手中还有五千军外,其余各部估计。。。估计。。。凶多吉少。。。”
“什么!?”张太后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满朝哗然,这是百年都未有的大败啊。
半晌,张太后才无力地发了话:“刘廷方,此次幽泽何人领军?”
刘廷方抬了抬头:“回太后,是幽泽八大洞主之一的扎古轮。”
张太后瞪着刘廷方:“居然是名‘亲王’!(扎古轮便是幽王亲弟)这东疆近一个月的战事,朝廷居然一点消息也未收到,刘廷方,你死不足惜!”
刘廷方也知闯下了大祸,忙再次辩解道:“太后,都是文天枢玩忽职守,导致天枢城破,我麾下主事喝酒误事,臣已将他交给贪狼院惩处,还有。。。。。。”
张太后大怒道:“够了!哀家不想听你多说半字!!”
刘廷方连忙以头杵地,身体弯曲几乎趴在地上,直呼死罪。
太后不再理会刘廷方,接着道:“众爱卿,事已至此,议一议此战的功过,朝廷应如何善后!”随即着重横了一眼刘廷方。
。。。。。。
朝会一直开了两个多时辰,这才散朝。此时,文莺二人在街上的酒楼、茶馆一路打听,虽然朝廷极力的封锁消息,还是有各种民间的渠道把枢州兵败和大批难民涌入的消息传入都城。
都城百姓议论纷纷,有的怀疑消息夸大其词,幽泽人还会像往年一样掠夺些财物便会退军;有的说这回幽泽攻破枢州治所图谋不小,咱们要提前囤积粮食了;只有极少数人会为枢州的将士和百姓们伤心难过。
虽然消息还未完全传开,不至于人心惶惶,但不安的气氛还是在逐渐蔓延。
此时,市井之中,文莺二人正在茶楼打听消息。
文莺皱了皱眉,“兄长,咱们也打听到今日开朝会之事,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散朝了,其他的我等都知晓了,现在主要想看看朝廷的应对,还有我爹的善后,朝廷到底是何态度?”
魏冉点点头,“是啊,还有朝廷不派援军这事到底谁来负责,将军不能白白牺牲。”
文莺叹了一口气:“不如,我等去拜访叶大人,叶大人是我爹挚友,我也相信他,他一定会告诉我等朝廷的真实态度。”
魏冉也很认同,随即,两人向叶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