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曌的船只,还不敢轻易进入深海,远航的风险是很高的。尤其是这种中小型战船。
故此,船只只能沿着海岸,在内海慢慢西行,当然,离岸边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防止暴露。
“你们这乌语怎么这么拗口,不会把舌头捋直说么?”萧逸忽然抱怨了一句。
乌语的词汇量并不大,远不及曌语,基本上就是简单的生活用语,没有那么多用来修饰的词语,但读起来却令曌人颇为别扭,而其中最简单,最容易上口的话,反而是粗话,用来骂人的,一学便会。
文莺这几名曌人,整日念叨着这些拗口的乌语,洗脸时念叨、用食时念叨,甚至做梦时,萧逸都在念叨。
实在说错了,便用乌语来爆粗口,反而粗口练得炉火纯青。这几名曌人都快魔障了。没办法,这是硬任务,不得不学。想要在敌后伪装并存活下去,这只是基本。
还有一些奇怪的习俗,令文莺几人瞠目结舌。每年的五月初七,是乌人一年一度的“复活节”。
在这日,除了那些勇武的摔跤、赛马等正常项目外,还有一项令曌人咋舌的项目,那就是十二岁以上的部落男子,必须在部落的众目睽睽下,喝下一碗马尿。
而这碗马尿并不是惩罚,却是如同圣水一般的象征,一种勇士的象征。
这个节日还是颇有渊源的。相传四百多年前,草原上有三大势力,三大民族。分别是熙烈族、乌族、五溪族。
三方势力争战不断。有一回,乌族的首领额济那真兵败熙烈河,被熙烈族逐出中部草原。在东逃的路上,部族被追兵杀散,首领额济那真逃了三天三夜,终于摆脱追兵,但身边仅有八骑跟随,在那片荒原中,在烈日炎炎下,除了稀稀拉拉的荒草外,无粮无水,马又不能杀,杀了马,茫茫荒原,更走不出去。
几人眼看着要渴死,发现坐骑正在撒尿,额济那真便赶忙用双手接了坐骑的尿水去喝。随后,众人有样学样,就这样靠着马尿挽救了生命,最终得以逃出荒原。
故此,马尿在当时,被赋予了复活之意。这才让额济那真维持了生命,得以东山再起。
后来,乌族灭了其余二族,统一草原,此人,便被奉为乌都斯这个民族的先祖。
额济那真为了纪念那日救命的马尿,把那日定为复活节,让子孙代代传承,勿忘创业之艰辛,也有忆苦思甜之意。
阿图鲁还未把此事彻底讲完,萧逸与韩禹便已趴在船头干呕起来。。。。。。
就这么航行了几日,船只已离开光州近海,进入南林草原近海, 魏冉与张小勺对钓鱼颇为感兴趣,多次和水军士卒们学习垂钓。
这日,天气正好,微风徐来,海面上波光粼粼,时不时还跳出几条小鱼,一小队海鸟跟随船只,这是因为文莺正用一些面饼残渣来喂食海鸟,令众人开心不已。
两日后,海上起风,下起了雨,虽然不如上回出使云麓那次恶劣,也把众人惊得够呛。
雨水过后,甲板上满目狼藉,一些杂物被摔碎,滚落。还有一些小鱼被海水冲上甲板,不停扑腾。
文莺众人,早已淋成落汤鸡,虚脱一般地靠在栏杆上,张小勺更是双手双脚紧抱桅杆,嘴里还吐着水。令伍昇好一阵嘲笑。
雨过天晴,众人又开始了每日的乌语练习,韩禹的乌语说地最溜,令众人咋舌。
韩禹自豪道:“老子就爱用归化乌人,这乌语,自然比诸位懂得多些。”
众人在航行的路上,愈来愈熟络。韩禹其人,乃斥候军侯,表面豪爽粗犷,实则心细如发,把众人的日常安排得井井有条。
麾下三名归化乌人,两名是中部草原的流亡牧民,一名是南林草原的俘虏,自愿效忠天曌,且骑术精湛,其手上,皆已沾过曾经还是同胞的鲜血,也在芜县安了家,因此,很受韩禹信任。
之后,众人又学起了乌人走路,乌人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故此,普遍罗圈腿。众人也要尽量走出罗圈腿的感觉。
萧逸艰难着迈着双腿,显得既笨拙又夸张,韩禹嘲弄道:“萧兄,你这屁股上怎么像忽上屎一般?”
众人捧腹大笑。
这日,船只已离开了南林近海,众人看着远处模糊的陆地调转船头,开始往北航行。
最多十余日便要抵达北地,虽然众人皆未去过,但根据刘校尉告知的情报,只要沿着海岸,一路向北,待看到有白色陆地之时,便是北地。
众人越往北,越觉得天凉,便提前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乌人衣物,皮帽与裘衣包裹上,再加上整日航行海上,众人皆被晒黑,萧逸那白面书生的样子亦不见踪影,这便又像了几分。
随后,四名归化乌人便教导众人编发。
乌人的发饰主要分两种,一种是两边剃秃,中间束发,编成粗大的辫子;第二种是头发皆背在脑后,在后颈处束发,并编织一些细小的辫子于两侧。
几人皆是曌人,不可能把两边剃秃,只能梳起背发,编上小辫。新的发型令几人颇感新奇。
之后,武器也换成了乌人的弯刀与短弓。
众人装扮完,面面相觑,相互用乌语打着招呼,很快,口中的乌语便成了最流利的粗话,相互骂了起来,最后开怀大笑。
八日后,众人十分顺利地看见了白色的陆地,随即,众人不由紧张起来,这便是北地,远离光州五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