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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铃的余响还在魂绣堂里飘,像根细得快断的银线,缠在阿鸾发梢。她攥着梅图的手已经没了力气,胸口的守梅人印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肉,种魂丝的黑洞正往心口钻,每钻一寸,她就感觉魂息被扯走一分——眼前开始晃出幻象:阿婆煮梅茶的灶火灭了,归鸾补绣架的手停了,青禾递绣针的笑淡了,全被黑雾裹成了灰。

“师姐!接香!”小绣的声音突然穿透幻象,带着熏梅香的暖扑过来。阿鸾下意识抬眼,看见十几名归云阁弟子举着燃着的熏梅香,从黑雾的缝隙里冲进来,香雾像团暖云,撞在黑雾上,竟烧出缕缕白烟——不是普通的香,是用梅岭百年老梅的枝干和聚魂梅露混制的“燃魂香”,是归鸾当年教弟子们制的,说“梅香能暖魂,也能烧冷”。

这熟悉的香让阿鸾指尖颤了颤,怀里的旧梅茶罐突然热了些,罐身的裂纹里飘出阿婆的残魂,淡暖的光裹住她的手腕:“晚晚,别慌,香能醒魂。”残魂的声音刚落,阿鸾就想起十岁那年,她染了风寒,阿婆就是用这种熏梅香给她暖身子,香雾里裹着阿婆的手温,和现在一模一样。

可还没等她借香稳住魂息,黑雾里突然窜出十几根黑丝,直往举香的弟子们扑去——旧劫主根的小黑核藏在黑丝里,想寄生在弟子们的魂息里!“小心黑丝里的核!”阿鸾急得喊,可她刚要抬手动梅图,印记的黑洞突然“嗡”地响了声,黑芒顺着手臂往梅图爬,图上的双生梅竟暗了半分——又是次微小的失控,她的魂息已经快控不住了。

“用绣线缠!”小绣突然扔出把红绣线,线尾裹着金红光,是她偷偷练的“护魂绣”。弟子们立刻接住绣线,往黑丝上缠,绣线碰到黑丝就亮,像给黑蛇缠上了红绳,可黑丝的力气太大,刚缠上就被扯得变形,有个小弟子没抓稳绣线,黑丝瞬间缠上他的手腕,皮肤立刻凝了层黑霜:“师姐!好冷!”

青禾突然撑着绣架站起来,他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金红光从绣针尾端爆出来,像团小火焰:“我来!”他往前扑了半步,绣针往缠在弟子手腕的黑丝刺去,金红光刚碰到黑丝,就听见“滋啦”声,黑丝化了半缕,可他心口的黑痕突然亮得刺眼,整个人往地上跪去——烈魂被旧劫残气缠得太久,已经快撑不住了。

影主靠在绣架旁,半枚印记的银屑只剩最后几点亮,她突然将碎玉往青禾心口贴,伴魂玉的银光裹住黑痕,竟让黑丝退了些:“撑住!阿鸾还需要你!”她的声音发颤,指尖的凉透过碎玉传去,青禾抬头时,正好看见她眼角的泪——影主从来都是冷着脸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像冰里开出了朵淡梅。

阿鸾看着这一幕,胸口的疼突然轻了些——不是印记不烫了,是那些暖:小弟子攥着绣线不撒手的劲,影主藏在冷脸后的软,青禾咬着牙不认输的韧,还有阿婆残魂裹在手腕的温,像股暖流,顺着血管往印记里钻。她突然想起归鸾当年在归云阁教绣的模样:“绣梅要先立骨,再填魂,骨是韧,魂是暖,少了哪样都开不了。”

“对……暖是魂……”阿鸾喃喃着,突然将梅图举过头顶,双生梅的青光爆起,往弟子们的燃魂香飘去。青光与香雾缠在一起,竟变成了淡青的梅瓣,一片接一片往黑雾里落,每片花瓣碰到黑丝,就烧出团暖火:“大家把香往梅瓣里送!燃魂香能养梅魂,梅魂能烧旧劫!”

弟子们立刻照做,十几支燃魂香的暖火往梅瓣里钻,青瓣瞬间变成了暖红,像盛开的红梅,将魂绣堂的黑雾逼得往后退了半尺。可旧劫主根的冷嘶突然变凶,黑雾里爆出无数个小黑点——是更多的小黑核,像撒了把毒灰,往梅瓣上落,刚碰到就发出“滋啦”的响,梅瓣开始变黑。

“它在耗我们的魂息!”影主的碎玉突然裂了道更深的缝,银光弱得快看不见,“燃魂香撑不了多久,双生梅图的青光也会被小黑核吞掉!”她突然指向绣架的底座,“归鸾师姐当年说过,补魂绣架的底座有暗格,里面藏着‘聚魂梅露’的母露!只有母露能让梅图的青光不熄!”

阿鸾的眼睛亮了,可她刚要往绣架走,种魂丝的黑洞突然“咔”地扩大,黑芒往她的眉心窜——旧劫主根竟想直接吞她的守魂!她猛地晃了晃,梅图的青光暗了暗,刚逼退的黑雾又扑了过来,黑丝缠上她的脚踝,往小腿爬:“小丫头,你的魂息快没了!变成我的傀儡,还能保住梅岭的残魂!”

“我不做傀儡!”阿鸾突然咬着牙,将梅图往自己的印记上贴得更紧,青光与金光缠在一起,往黑洞里钻,“阿婆说过,守梅人宁折不弯,就算魂息散了,也要护梅岭的暖!”她刚说完,怀里的断铃突然“叮”地响了声——不是之前的弱响,是清亮的响,铃身褪白的梅纹竟重新透出淡红!

是归鸾的绣魂!阿鸾低头,看见梅图上那缕快消散的淡青光突然亮了,顺着断铃爬上去,铃身的梅纹慢慢变得清晰,像归鸾当年亲手绣的那样:“晚晚,断铃的芯是用我的魂丝做的,只有你真正想‘守’的时候,它才会醒。”绣魂的声音不再弱,带着归鸾特有的暖,“现在,用断铃敲绣架的暗格,聚魂梅露能醒梅魂根的暖!”

阿鸾赶紧抓起断铃,往绣架底座敲去。“咔”的一声,底座弹开个小暗格,里面装着个玉瓶,瓶身刻着双生梅,正是归鸾的笔迹。她刚要拿玉瓶,黑雾里突然窜出根粗黑丝,直往玉瓶扑去——旧劫主根也知道母露是关键!

“师姐!我挡着!”小绣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黑丝,绣布裹在手臂上,黑丝缠上绣布的瞬间,布上的双生梅就黑了半块,小绣“啊”地叫了声,却没撒手,“快拿母露!”

阿鸾的眼泪掉在玉瓶上,瓶身的双生梅突然亮了亮。她拔开瓶塞,聚魂梅露的暖香立刻飘出来,像刚摘的鲜梅,往梅图上倒去。露水滴在图上的瞬间,双生梅的青光暴涨,像团暖火,将魂绣堂的黑雾烧得“滋滋”响,种魂丝的黑洞也开始慢慢缩小——母露不仅养梅魂,还能烧旧劫的冷!

“不可能!”旧劫主根的冷嘶里带着慌,黑雾突然往魂绣堂外退,想往地脉逃,“我就算逃,也要毁了梅岭的地脉!”它的黑丝往绣架旁的梅魂根侧须缠去,根须刚碰到黑丝就变黑,往地脉深处缩——它想顺着根须,把冷雾传到梅岭的每个角落!

“别让它逃!”阿鸾突然将梅图往梅魂根贴去,青光顺着根须往地脉钻,与黑丝撞在一起。可种魂丝的黑洞还没彻底消失,她的魂息又耗了大半,刚追了两步就往地上倒,青禾赶紧冲过来扶住她,金红光往她的印记里送:“阿鸾姐姐,我帮你传魂息!”

影主也撑着站起来,将最后几点银屑往梅图上飘:“还有我!我们一起拦它!”弟子们举着燃魂香,围成圈往黑雾逼去,香雾裹着梅图的青光,像堵暖墙,将黑雾困在魂绣堂里。

旧劫主根的黑雾开始疯狂打转,小黑核往圈外撞,却被梅瓣烧得化了大半。可就在这时,阿鸾突然感觉心口的印记又疼了——不是种魂丝,是印记里的暖金光亮了亮,竟与黑雾里某缕黑丝的纹路,有半分像!她猛地想起影主说的“种魂丝会模仿宿主的魂息纹路”,那黑雾里的黑丝……是不是藏着某个守梅人的魂息?

“旧劫!你黑雾里的魂息……是谁的?”阿鸾的声音发颤,她盯着黑雾里那缕特殊的黑丝,突然想起归鸾当年丢失的半缕魂息——当年归鸾补图时,突然丢了半缕魂息,没人知道去了哪,难道是被旧劫吞了?

黑雾里传来声冷笑:“是你那位好姐姐的魂息啊!”旧劫主根的黑丝突然往断铃扑去,“她的魂丝做了铃芯,我的魂丝缠了铃身,只要我吞了断铃,就能彻底吞了她的魂息,到时候,你连念想都留不住!”

断铃突然“叮”地响了,铃身的梅纹亮得刺眼,归鸾的绣魂从铃里飘出来,竟比之前更清晰:“阿劫,三百年前你吞我半缕魂息,我没找你算,现在你还敢来抢断铃?”绣魂的手里突然多了根绣针,是当年归鸾补图用的“梅芯针”,针尾泛着暖青,“当年我留着半缕魂息,就是为了等今天——用我的魂,烧你的劫!”

归鸾的绣魂往黑雾里扑去,梅芯针往那缕特殊的黑丝刺去。“滋啦”一声,黑丝化了,里面飘出缕淡青的魂息,正是归鸾丢失的那半缕!两缕魂息缠在一起,往梅图上钻,双生梅的青光突然变成了暖红,像归鸾当年绣的那朵“守魂梅”,往旧劫主根的核心扑去!

“不!”旧劫主根的黑雾开始发抖,小黑核往核心缩,想护住最后一点冷,“我吞了梅岭三百年的冷,怎么会输!”

“你吞的是冷,我们守的是暖。”阿鸾突然站起来,将梅图举过头顶,青禾的金红光、影主的银白光、弟子们的燃魂香、阿婆的残魂、归鸾的绣魂,所有的暖都往梅图里钻,“暖比冷更韧,念想比劫更久——这才是梅岭的魂!”

暖红的梅光裹住黑雾,旧劫主根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嘶鸣,黑雾开始慢慢化散,小黑核也变成了白烟。种魂丝的黑洞终于彻底消失,阿鸾胸口的守梅人印记重新变回了暖金,像朵盛开的梅,亮得温柔。

可还没等大家松口气,魂绣堂的地面突然颤了颤,绣架底座的暗格又弹开了些,里面露出张泛黄的纸,是归鸾的笔迹:“晚晚,旧劫主根的残丝还藏在梅岭的‘寒梅窟’,那里埋着镇山族的‘劫魂镜’——只有用镜能照出最后一缕残丝,可镜也会照出守梅人的‘心劫’,你要记住,心劫比旧劫更难破……”

阿鸾捡起纸,指尖摸着归鸾的笔迹,突然想起归鸾教她写“梅”字时说的话:“梅字有木有心,木是梅岭的根,心是守梅人的念,少了心,就不是梅了。”她抬头看向青禾、影主和弟子们,胸口的印记暖得像阿婆的手,断铃在怀里“叮”地响了声,铃身的梅纹亮得正好。

可她没注意到,绣架旁那根被黑丝缠过的梅魂根侧须,还藏着缕极细的黑,像根断了的线,顺着地脉往“寒梅窟”的方向爬——那是旧劫主根最后一点残丝,正往归鸾说的劫魂镜爬去,而残丝的纹路,竟和阿鸾守梅人印记的纹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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