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天星城,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晨曦薄雾中。城中心区域,以星罗三岛为核心的庞大建筑群,在晨光与残余星辉的交映下,更显巍峨恢弘。
百工殿位于星罗阁主建筑群的外围,是一座占地极广、形如巨鼎的灰白色石质殿堂。殿前广场以整块的青金石铺就,光可鉴人,此刻已是人头攒动。来自中域各地、甚至少数外域的炼器师、阵法师,或独行,或三五成群,聚集于此,等待着星罗小集“技竞”环节的复选开始。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材料气息、真元波动,以及压抑的兴奋与紧张。
凌尘——此刻是散修炼器师“陈青”——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他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褐色短褂,袖口和衣襟处有细微的灼烧和油渍痕迹,腰间挂着那枚铜牌和复选凭证,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工具袋,完全一副底层炼器工匠的打扮。他收敛气息,目光平视前方,脸上带着与其他竞争者类似的、混合着期盼与忐忑的神情。
他看似随意地站着,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铺开,谨慎地感知着周围。广场上足有数百名修士,修为从筑基初期到假丹不等,偶尔能感觉到一两道更为晦涩深沉的气息一闪而逝,应该是隐藏在人群中的金丹修士,或许是星罗阁的监考或评审,也可能是某些势力前来观礼或物色人才的代表。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几处值得注意的地方。
首先是百工殿正门前的高台。那里已经摆放好了十余张宽大的玉案,案后空无一人,但案上整齐地放置着笔墨纸砚、留影石以及一些基础的测量工具。高台两侧,肃立着两排身着星罗阁制式银灰劲装、气息精悍的执法弟子,修为均在筑基后期以上,目不斜视,维持着秩序。
其次,是人群前方几个气质明显与众不同的团体。一个约七八人的小团体,人人身着绣有金色小剑纹路的白色锦袍,神情倨傲,气息凌厉,显然是来自“天剑宗”的弟子。天剑宗以剑道称雄,但对炼器亦有涉猎,尤其擅长飞剑炼制。另一个团体则穿着统一的玄黑色长袍,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阴寒之气,人数较少,只有四五人,但个个眼神冰冷,是“玄阴教”的人。此外,还有一些服饰各异、但明显来自其他大小宗门或修仙家族的队伍,彼此间保持着距离,相互打量。
更多的,则是像凌尘这样的散修或小势力出身者,三三两两,或独自静立,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凌尘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掠过人群边缘。他看到了杜衡!杜衡今日换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星罗阁执事服饰,正与几名同样衣着、但修为地位似乎不如他的同僚站在一处,低声交谈着,目光偶尔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当他的视线与凌尘(陈青)相遇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移开,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继续与同僚说话。
杜衡果然来了,而且看起来在星罗阁同僚中还有几分地位。
除了杜衡,凌尘并未发现那日聚星楼隔壁那道阴寒金丹气息的主人。对方可能隐藏在更暗处,或者并未亲自前来。
“铛——!”
一声清越悠扬的钟鸣,自百工殿深处传来,瞬间压过了广场上的嘈杂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
殿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混合着熔炉热气、金属冷冽和灵木清香的复杂气息涌出。十余名身着星罗阁长老服饰、气息渊深的老者,缓步而出,登上高台,在玉案后依次落座。这些老者年龄各异,有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者,也有红光满面、身形富态者,但无一例外,眼神都锐利如鹰,带着长期钻研技艺特有的专注与挑剔。他们的修为,最弱的也是假丹后期,其中三人更是金丹初期!
“肃静!”高台中央,一位面容严肃、目光如电的灰发老者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夫乃星罗阁炼器堂副堂主,褚洪。今日,由老夫及诸位同僚,主持本届星罗小集‘技竞’复选。规则想必诸位已知晓,老夫不再赘述。
只强调三点:其一,独立完成,严禁任何形式的协助或舞弊,违者永久剥夺参与资格,并视情节追究;其二,限时三个时辰,以殿内辰晷为准;其三,评审标准,首重构思巧妙、技艺扎实、成本可控、适用性强,而非单纯追求品阶威力。现在,念到编号者,依次入殿,领取考题与基础材料,前往指定工位。未念到者,在外静候。”
话音落下,一名执法弟子上前,手持一卷名册,开始高声唱名。
“甲字三号,李墨,东域沧浪剑派!”
“乙字十七号,赵铁山,北境寒铁谷!”
“丙字九号,王雨柔,中域飘雪城王家!”
……
被念到名字的修士,或沉稳,或激动,依次走出人群,验明身份凭证后,步入百工殿内。
凌尘静静等待着。他看到杜衡在同僚间走动,似乎在为某个相熟的参赛者“打点”,脸上堆着惯常的、略带谄媚的笑容。他也看到天剑宗和玄阴教的弟子被优先唱名,昂首而入,显然享有某种特权。这并不奇怪,中域等级森严,大宗门的弟子天然拥有更多资源和便利。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终于念到了他的编号。
“丁字四十二号,陈青,东域散修!”
凌尘深吸一口气,排众而出。他能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来自其他散修的羡慕或审视,也有来自高台上某位评审的随意一瞥,更多的是漠然。他走到殿门前的执法弟子面前,递上身份铜牌和复选凭证。
执法弟子仔细查验,又与名册核对,确认无误后,将一块刻有“丁四十二”字样的木牌递给凌尘:“持此牌入内,自有人指引。”
凌尘接过木牌,迈步走入百工殿。
殿内景象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无比、挑高超过十丈的广阔空间,地面以耐火的玄铁岩铺就,四壁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明珠。空间被划分成数百个独立的、以半人高石墙隔开的方形工位,每个工位约一丈见方,里面摆放着一个标准的小型地火熔炉(连接着统一的地火灵脉)、一套基础炼器工具(铁砧、锤、钳、锉等)、一张石案,以及一个空的材料架。此刻,已有上百个工位被占用,炉火或明或暗,叮当之声与真元波动混杂,气氛紧张而忙碌。
一名同样身着银灰服饰、但显得更为年轻的执事弟子迎上来,看了看凌尘手中的木牌,引着他穿过一排排工位,来到一个位于中间偏后、不算起眼但也不偏僻的工位前。
“丁四十二,你的位置。考题和基础材料在石案上。限时三个时辰,地火熔炉已开启,可自行调节火力。如需额外基础材料(限清单所列),可摇动工位角落的铜铃,会有执事前来,但需用成品抵扣或额外支付灵石。其他私人物品不得使用。现在,可以开始了。”执事弟子语速飞快地交代完毕,便转身离开。
凌尘走入自己的工位,石墙隔绝了大部分视线和神识窥探(工位自带的简单隔音和防窥阵法),形成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他首先看向石案。
案上放着一枚玉简,一叠特制的、用于绘制器纹的灵墨和符笔,以及几样基础材料:五斤左右的精铁锭、三两块品质普通的赤铜、少许用于塑形和增加韧性的“软玉胶”,以及三颗下品灵石——显然是提供能量核心或辅助阵法之用。
他拿起玉简,神识沉入。
“复选考题:炼制一件‘辅助勘探或辨识地脉、矿石’的专用法器。要求:品阶不限,但需功能明确,结构完整,具有一定实用价值。材料限于所提供种类及可申请的基础清单,不得使用自带材料。炼制过程需以留影石记录关键步骤。评判将综合考量创意、工艺、成本、完成度及潜在应用价值。”
辅助勘探辨识地脉矿石的法器?凌尘心中微动。这考题倒是颇为契合他“游历寻访古矿”的伪装身份,也与他准备的方向不谋而合。是巧合?还是杜衡暗中操作的结果?如果是后者,杜衡在星罗阁内的能量,或许比预想的还要大一点。
他收敛心神,开始仔细审视提供的材料,脑海中飞速推演着炼制方案。精铁和赤铜是最常见的低阶炼器材料,质地坚硬,传导灵力一般,但胜在廉价易得。软玉胶可塑性强,能作为缓冲或连接部件。三颗下品灵石……能量有限。
“不能追求品阶和威力,必须在‘巧思’和‘实用’上下功夫……”凌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案。辅助勘探的法器,通常有几种方向:增强感知(如神识放大器)、直接探测(如灵力感应探头)、环境分析(如元素成分检测)、或是标记记录。
结合现有材料……精铁和赤铜的灵力传导性,不足以支撑复杂精密的探测阵法。三颗下品灵石的能量,也无法驱动大范围的持续扫描。
“或许……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凌尘眼中闪过一丝灵光,“不追求主动探测,而是制作一个‘被动记录与反馈’的装置?利用精铁的磁性和赤铜的微弱灵力响应特性,结合一个简单的震荡共鸣阵法,制作一种可以埋设或投放在待勘探区域,能够长期、被动地记录周围地脉灵力微弱波动、磁场变化、甚至特定矿石散发的特有辐射波动的‘记录信标’?当勘探者手持对应的‘接收器’(可以做得更简单,甚至只是一个特制的罗盘)靠近时,信标会被激活,反馈出记录到的环境数据图谱?”
这个思路的优点在于,信标本体结构可以相对简单,核心是一个微型的、低功耗的记录和触发阵法,对材料要求不高。难点在于如何将精铁、赤铜的特性与阵法巧妙结合,实现稳定的长期记录和精确触发反馈,并且要确保成本低廉、易于批量制作——这对大宗门大规模勘探很有吸引力。
他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设计草图。信标主体以精铁锻造为梭形外壳,内部以赤铜丝勾勒记录阵纹,核心处嵌入一颗下品灵石作为长期维持阵法的能源(低功耗模式)。另两颗下品灵石,一颗作为触发反馈时的瞬时能量源,另一颗备用或用于校准。软玉胶用于密封和内部缓冲。接收器则更为简单,主要是一个带有特定频率共鸣指针的罗盘,成本可以压得更低。
构思已定,凌尘不再犹豫。他首先激活了工位角落的留影石,然后挽起袖子,走到地火熔炉前。
他并未立刻开始锻造,而是先闭目凝神片刻,将自身真元波动调整至与一个熟练的筑基中期炼器师相符的水平,带着些微的滞涩感和专注的韵律。然后,他睁开眼,目光变得锐利而沉稳。
“嗤——”
精铁锭被投入熔炉。凌尘小心地操控着地火阀门,控制着温度。他此刻展现的控火技巧,是经过精心伪装的:看似中规中矩,没有炫目的手法,但每一步都精准稳定,带着一种经过大量实践打磨出的、近乎本能的熟练度。火焰在他操控下,均匀地舔舐着铁锭,使其逐渐软化、泛红。
他取出铁锭,置于铁砧上,抡起铁锤。锤击声并不响亮,但极有节奏,每一次落点都恰到好处,将铁锭中的杂质进一步锻打出去,同时初步塑形。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锻打技巧,就是最基础的百锻法,但锤锤到位,力度均匀,显示出扎实的基本功。
精铁在反复锻打和回火中,逐渐被拉伸、塑造成一个中空的、两头略尖的梭形外壳雏形。这个过程耗时近一个时辰,凌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微微急促,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筑基中期修士持续炼器的消耗。
外壳初步成形后,他取过赤铜,以更精细的火焰将其熔化成丝。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温度控制和神识微操。凌尘“吃力”地维持着火焰,手指牵引着真元,将赤铜液拉成粗细均匀的铜丝,然后小心翼翼地在精铁外壳内部,按照脑海中的阵图,开始勾勒。
这是最考验耐心和精细操作的一步。凌尘全神贯注,动作缓慢而稳定,指尖微微颤抖(伪装),但每一次落点都精准无误。他勾勒的阵纹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古阵,而是一种经过他简化改良的、结合了基础“留影阵”、“共鸣阵”和“聚灵阵(低功耗)”特性的复合阵纹,结构简洁高效,但连接点众多,对精度要求极高。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内部阵纹终于勾勒完毕。凌尘长舒一口气,脸色“苍白”了几分,取出那三颗下品灵石,仔细地镶嵌在阵纹的几个关键节点上,并以软玉胶小心固定、绝缘、密封。
最后,他将两半外壳严丝合缝地扣合,接缝处以熔化的精铁混合少许软玉胶进行焊接、打磨。一个长约半尺、通体黝黑、仅在中部有一圈细密赤铜纹路、毫不起眼的梭形信标,终于完成。
此时,距离时限已不足半个时辰。
凌尘并未停歇,立刻开始制作简易的“接收罗盘”。这个就简单多了,他用剩余的一点精铁边角料打造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底座,上面以赤铜丝勾勒了一个简易的共鸣指向阵,中心镶嵌了一根以软玉胶固定的、经过特殊磁化处理的精铁细针。整个罗盘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粗糙。
两件作品完成。凌尘将它们放在石案上,又快速地在特制的符纸上绘制了简单的结构图、阵纹解析和使用说明,一并放下。
做完这一切,他摇动了工位角落的铜铃。
很快,一名执事弟子走了进来。凌尘指了指石案上的两件作品和图纸留影石:“丁四十二,已完成。”
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违规使用材料,便将信标、罗盘、图纸和留影石一并收走,放入一个特制的储物袋中,封存标记。
“可以离开了。结果会在所有复选结束后统一公布,留意殿外公告。”执事弟子说完,便转身离去。
凌尘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次是真的,为了逼真,他确实只用了筑基层次的真元和体力),收拾了一下工具,缓步走出工位。穿过忙碌的大殿时,他能看到其他参赛者仍在奋力拼搏,有的满脸焦灼,有的目露兴奋,炉火映照着一张张写满渴望的脸。
走出百工殿,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广场上仍有不少等待或已完成的参赛者聚集,低声交流着。凌尘没有过多停留,低着头,顺着人流向外走去。
他能感觉到,杜衡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但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回到悦来客栈,凌尘关好房门,布下禁制,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眼神恢复清明。
今日复选,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基本功扎实、有些巧思但受限于材料和修为的散修炼器师。那件“地脉记录信标”和简易罗盘,创意尚可,工艺合格,成本极低,完全符合考题要求,应该能引起评审的一定注意,但绝不至于惊艳到引发过度关注。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他现在需要等待结果。同时,也要开始关注杜衡和“影殿”的下一步动作。聚星楼之后,杜衡似乎暂时没有新的指令,但凌尘相信,对方不会放任自己这个“棋子”自由活动太久。
果然,傍晚时分,凌尘正在房中调息,房门被轻轻敲响。
开门一看,是客栈的小二,递给他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
凌尘接过,关上门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戌时三刻,城南‘老榕茶肆’,天字雅座,静候佳音。——杜”
戌时三刻……老榕茶肆……
杜衡要见他,而且是在复选结果出来之前。是迫不及待要“验收”成果,还是有新的安排?
凌尘指尖腾起一缕微弱的火焰,将纸条烧成灰烬。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眼神深邃。
夜幕下的天星城,比白日更加璀璨,也更加危险。老榕茶肆之约,是又一次试探,还是新的棋局开始?
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悄然离开了客栈,身影没入渐浓的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百工殿深处,一间安静的评审室内。
十余名评审长老正围坐一堂,面前堆放着数百件复选作品。他们或以神识探查,或亲手测试,或彼此低声交流,气氛严肃。
褚洪副堂主手中,正拿着凌尘炼制的那件黝黑信标和简易罗盘。他先仔细看了看图纸说明,又注入一丝真元测试。
信标微微一亮,表面赤铜纹路泛起淡淡微光,随即沉寂。当褚洪拿起那个简陋的罗盘,靠近信标约三丈范围时,罗盘中心的精铁针忽然轻轻一颤,指向信标方向,同时针身泛起极淡的、与信标表面纹路同频的微光。
“咦?”褚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又走到房间另一角,将信标放下,再次测试。罗盘指针依旧精准指向,微光依旧。
“构思……确实巧妙。”旁边一位红脸长老凑过来看了看,“利用基础材料的物性结合简易阵法,实现长期被动记录和定向共鸣反馈……虽然探测范围有限,精度也一般,但胜在成本低廉,制作简单,对于大规模粗略勘探或标记危险区域,倒不失为一种实用的辅助工具。尤其是这信标,无需额外维护,可长期工作,有点意思。”
“基本功也算扎实。”另一位面容清瘦的长老拿起信标,仔细看了看外壳锻打和内部阵纹,“锻打均匀,阵纹勾勒虽然略显生涩,但连接准确,没有明显错误。以筑基中期修为,用这些垃圾材料,能做到这一步,不易。这散修‘陈青’,看来是下过苦功的。”
“创意中上,工艺合格,成本极低,实用性明确。”褚洪总结道,在手中的玉板上记录了几笔,“可入终选观察名单。不过……”他顿了顿,“此子手法,似乎有些刻意的‘规范’,少了些灵气。像是严格按照某种固定套路训练出来的,缺乏变通和真正的‘灵感’。或许……是得了某个没落传承的散修吧。”
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对凌尘(陈青)的评价大抵如此:有潜力,值得观察,但并非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天才。
很快,评审继续,凌尘的作品被放到一旁,不再被特别关注。
然而,无人察觉,当那件信标被放下时,其内部某个极其隐秘的、与赤铜阵纹几乎融为一体的节点,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记录下了评审室内短暂的对话和几道评审长老的神魂气息特征(凌尘预先设下的隐秘印记被触发)。这信息,将通过一道极其隐晦的、预设的传递渠道,悄然流向远方。
夜色渐深,评审仍在继续。而城南老榕茶肆的雅座内,杜衡已点好一壶灵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等待着“陈青”的到来。
窗外,天星城的灯火与天上星辰交相辉映,仿佛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座不夜之城,以及城中悄然涌动的暗流。
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