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云逸手中的玉簪猛然一震。
他瞳孔微缩,指尖触及断口处,一道淡金光芒倏然闪现,又迅速熄灭。并非错觉——那是哑奴留下的符纹在示警,杀气已逼近情报所在之地。
“风鸣岭的小队全军覆没!”传令弟子跌跪于地,声音颤抖,“最后的信号是从北谷密道出口传出的,敌人……已经到了!”
云逸起身,青色衣角掠过桌沿。他不再看桌上玉简,也未理会众人惊愕的目光,只低声道:“走。”
灵悦拔剑而出,蓝光一闪即逝。墨玄收起酒壶,红影一晃,人已立于门口。三人同时消失,空中唯余破风之声。
半空中,墨玄咬牙道:“我们分头进——”
“不行。”云逸打断他,手按在胸口内侧,那里藏着盛放情报的玉匣,“他们要的是东西,不是人。我带信物,你们护两侧,一同行动。”
墨玄皱眉欲言,却见云逸左耳那颗红痣正隐隐发红,终是闭嘴不语。
三道流光直射北谷。
尚未落地,一股腥臭雾气扑面而来。地面裂开数道缝隙,黑烟翻涌,气味刺鼻。前方山壁崩塌一角,碎石堆中插着几柄断刀,刀身上赫然刻有血卫标记。
“十二血卫来过。”墨玄蹲下身,指尖抹过石缝中的泥土,“刚离开不久,但他们并未走远。”
话音未落,大地骤然震动。
一道黑影自地下暴起,巨斧横扫,撕裂空气发出尖啸。灵悦反应极快,抬剑斜挑,与斧刃相撞,火星四溅。她借力跃退,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一剑直取对方咽喉。
那人头也不回,右臂肌肉暴涨,眼中晶石转为赤红,反手一肘将她逼退三步。
“血屠。”云逸上前一步,手中紧握玉簪。
血屠扛着巨斧,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少主有令,那东西必须焚魂祭天。你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云逸不语,将玉匣深深藏入袖中,左手结印,周身浮现出淡金色符文。灵悦喘息片刻,站至他左侧,剑尖轻触地面。墨玄退至右侧,从腰间抽出三把匕首,掷地而出。
药镖落地炸开,灰雾弥漫。血屠动作一滞,右眼晶石闪烁不定。墨玄低声喝道:“他听觉受阻三息,动手!”
云逸立刻掐诀念咒。玉匣微光一闪,一道声波直透地底。远处接连传来几声闷响——埋藏的灵雷粉已被引爆。
爆炸掀起尘浪,血屠怒吼,挥斧劈开烟尘。他的腿被炸伤,步伐踉跄,却愈发狂暴。一脚踏地,巨斧插入土中,双手发力,竟将整片地面掀翻而起。
毒雾如潮水般蔓延,封锁退路。
“悦姐!”墨玄大喊。
灵悦已然出手,长剑划出三道弧光,寒气凝结成冰墙,挡下毒雾。但她面色苍白,唇角渗出血丝——方才那一击牵动心脉旧伤,痼疾复发。
血屠冷笑,猛然冲近,巨斧脱手飞出,直取灵悦咽喉。
云逸横身挡在前方,以玉簪格挡。哐然一声,他被震退数步,掌心崩裂,鲜血顺着簪身流淌。就在此瞬,血屠欺身而上,一拳轰向其胸膛。
墨玄扑来阻拦,被余劲击飞,重重撞上岩壁。他挣扎欲起,却发现体内气血紊乱——先前为救人强行服用禁药,毒性已然发作。
云逸单膝跪地,呼吸急促。他知道不能再拖。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簪断片之上。断片吸血后嗡鸣震颤,自行脱离手掌,飞向玉匣。接触刹那,光芒一闪,化作一点微光,没入其中。
封印完成。
下一瞬,他毫不犹豫,将玉匣吞入丹田。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本就灵根残缺、经络淤塞,强行容纳外物如同刀割火灼。但他未曾倒下,反手扯下外袍,裹住昏迷的灵悦与半醒的墨玄,转身冲向角落。
那里有一扇暗门——是他当年追查母亲死因时发现的秘密通道。
身后血屠怒吼追至,一脚踢碎石柱。云逸拼尽全力撞动机关,石门轰然开启。三人坠入黑暗,身后乱石滚落,彻底封死了入口。
谷底遍布碎石,云逸落地时肩头撞上尖锐岩石,闷哼一声。他勉强坐起,确认怀中二人仍有气息,才稍稍松了口气。
玉簪只剩半截,沾满血迹,被他紧紧攥在掌心。
上方传来脚步声,夹杂着血屠粗重的喘息。
“搜!”他咆哮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逸倚靠石堆,仰头望向上方狭窄的天空。风吹沙粒飘入,打在脸上,他不动,也不出声。
墨玄的手指微微抽动,眼皮轻颤。灵悦伏在他胸前,呼吸微弱,高马尾早已散乱,发丝沾染血污。
云逸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一道烫痕宛若裂痕——正是封印玉匣时所留。他缓缓合拢五指,将伤口隐入阴影之中。
头顶又落下几块碎石。
他慢慢抬起右手,将半截玉簪重新插入发间。
不远处枯枝上挂着一只断铃,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