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繁华的洛宜城街道上,秦天赐不禁忧心忡忡。
他昨天与莫岚子谈了许久,对整个任务和自己的处境都有了更深的认识,尤其是对高兴。
据莫岚子说,这家伙自进了灵修院之后,就从没成功完成过一项与魂元有关的任务,院里的修士对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但这家伙似乎没什么自知之明,还总是缠着别人一起参加任务。
和他同行过的修士都说,这家伙什么都不错,就是太过胆小,见到魂元就神色紧张,全身发软,十分畏惧,即使是一些实力比他还弱小的也是如此。
他自身已经达到了“斗临”,但发挥出来的实力却远远达不到,“斗门”也因为他的这种心境而无法使用,有好几次都因为他而导致任务失败。
高兴自己也十分过意不去,异常刻苦修行,也一心想要克服对魂元的恐惧,但就是无法办到。
久而久之,再没人愿意搭着他出任务了,好几次闹到洛云夕那里,结果都不了了之。
“此人有些特别,算是个累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的用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秦天赐想起莫岚子和他说起的这些事情,不禁叹息一声:
“灵修院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任务本身就已经够危险了,还非要搭这么个家伙来,难道就不怕出事?”
“偏偏这个又是‘大士’考核的任务,想推掉都不行,真是头痛。”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在街道上走着,秦天赐渐渐来到了运来街听雨巷135号,他今天就是要单独来拜访一下这位任务的发布者,了解些具体情况。
“咚咚咚!”秦天赐轻轻叩响了屋门。
一位端庄典雅的中年妇人打开了房门。
妇人一身质朴素衣,面色平和友善,即便面含微笑,依旧难掩眼角处的一缕哀伤。
见来人是位陌生少年,妇人不禁愣了愣,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微笑问道;“你是受领了任务来的?”
秦天赐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在下秦天赐,特来咨询一些这个任务的情况。”说着,将灵修院受领的那个任务卷轴递了过去。
妇人看了一眼卷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不用看了,这就是我发布的任务,请少侠进来说话。”
秦天赐收回卷轴,随同妇人一同走进了里屋大堂。
他并没用灵觉乱扫,只是四周环顾了一圈,见屋中简朴而整洁,颇为敞亮舒适。
二人坐定后,那妇人道:“秦小友真是年少有为,能接下这个任务,足见修刃对你很是信任和器重。”
“修刃?”秦天赐一时间没明白对方说的是谁,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脱口问道:
“您说的是封城主?红门‘当关’?!”
妇人微微笑道:“正是他,家夫与封‘当关’算是旧识。”
秦天赐轻轻颔首,忙又问道:“但我这任务并非从红门中领来的,与封城主好像没有关系?这是灵修院的任务啊。”
妇人微笑着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自顾自地缓缓自语起来。
“为妇名叫俞庆子,是洛南城人,几年前逃难来到了这里,是修刃收留了我们母子,家夫他是……”
“洛南城红门‘当关’。”
秦天赐“啊”地一声惊呼,险些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哪里想到这个俞庆子竟是洛南城红门的亲眷,还是……“当关”的夫人!
难怪她能直呼封城主作“修刃”!
“洛南城罹难,家夫一直未有音讯,我了解他的为人,城在人在,城破……”说到这里,俞庆子神色黯淡,似乎触动了伤心事,不禁微微闭上了眼。
定了定神后,她再次缓缓说道:
“我与小儿是最后一批被送出的城,临行时,魂元已经破城,当时走得匆忙,什么都没能带上……”
“秦小友你别误会,为妇活了半辈子,没什么珍惜的东西,唯有我夫妻二人一个共有的记忆卷轴算是挂心之物。”
“这卷轴记载了我们一直以来的一些生活琐事,对别人自是没什么用,但对我来说确是最珍贵的物件。”
“您是希望我帮您找回这个卷轴?”
听到这里,秦天赐已经明白了一些,他本身对红门就很有好感,听到俞庆子说起丈夫的事,虽然没有亲见,但却心领神会,感同身受。
当下心中已有了要帮她完成这份心愿的意思。
俞庆子轻轻点头,含笑道:
“本来这只是为妇的一点私事,并不想劳烦他人,而且此去十分凶险,实在不想再有人去冒这个险,但修刃听者有心,还是一力应承了下来。”
“为妇十分过意不去,一再要求此事不能烦扰红门,否则,家夫定会痛心责备,为妇也会一直内心难安。”
说着,她的语气缓了下来,神色凄楚,似乎仍有些犹豫不决。
秦天赐心中意会,他知道俞庆子作为红门亲眷,深知红门力量对于一座城池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太多太多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来处理,她不愿意为了一己私务而劳动红门。
“修刃曾向我承诺,不会动用红门的力量,而且一定会找一位能担当此任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现在看来,他所说的这个人就是你。”
说着,俞庆子向着秦天赐报以感激地一笑。
秦天赐神色复杂,稍稍理了理思绪,大致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想来自己能如此“幸运”抽中这个任务,八成又是封修刃强塞给的自己。
当下内心哭笑不得,掩面自嘲,城主大人还真是“器重”在下啊……
“俞夫人您放心,既然封城主如此信任在下,秦天赐必当竭尽全力,为您带回这份卷轴。”
为人善道,能帮助他人完成心愿,这本就是秦天赐自己最大的初心。
“谢谢天赐,只是……”俞庆子起身道谢,话只说了一半,似乎还有些难言之隐。
“夫人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俞庆子面上颇有为难之色,半晌后叹息一声,开口道:“其实……找到这份卷轴并不是为妇最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