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血腥味，我的虎口还残留着震碎冰锥的酥麻感。二十步外，紫袍修士的青铜罗盘正发出催命般的嗡鸣，地面裂缝里爬出的幽冥傀儡浑身裹着黑雾，眼眶里跳动着和苏璃相似的幽蓝火焰。
三成灵力...我舔了舔嘴角的血渍，轮回镜在眉心发烫。方才强行催动两次时空冻结，灵脉已经泛起针扎般的刺痛。这些傀儡的关节处都嵌着暗红晶石——和三个月前青云城祠堂地窖里发现的禁物一模一样。
萧炎的剑锋突然横在我颈侧，铁锈味的剑气擦着耳畔掠过。身后传来金属撕裂声，一具偷袭的傀儡被拦腰斩断，腐臭的内脏溅在青砖上滋滋作响。
这时候分神？他反手甩掉剑刃上的黑血，酒葫芦不知何时系在了腰后，东南角的傀儡交给我，但那个玩罗盘的...
话音未落，慕清雪的清喝声破空而来。山河社稷图的虚影在苍穹展开，八道金锁从画卷中垂落，将半数幽冥傀儡钉在原地。她踏着琉璃瓦飞掠而至，裙裾翻飞间露出腰间鎏金令牌——东域长公主的凤凰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林渊！看他们的脚踝！
我顺势滚地躲过一道紫雷，断龙剑贴着地面横扫。剑气掀翻三具傀儡的刹那，果然瞥见他们苍白的皮肤下浮动着蛛网状血线，正朝着心脏位置汇聚。这分明是幽冥殿的燃血秘术，但施术者居然能在百里之外...
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尖锐啸叫，紫袍修士的袖中飞出十二道符箓。我本能地要发动时空冻结，却发现灵力如泥牛入海——那些符箓竟在空中组成禁灵阵法！
苏璃的银鞭缠住我手腕将我拽离原地，原先站立的位置被紫雷劈出三尺深坑。她眼中的幽蓝火焰已经蔓延到眼尾，在瓷白的脸上勾勒出妖异的血线。
不能硬拼。她喘着气将我推向慕清雪的方向，银鞭绞碎两只扑来的傀儡，他们在用燃血术共鸣我的...
话音戛然而止。少女突然捂住右眼单膝跪地，指缝间渗出黑血。我这才注意到她后颈浮现的暗红咒印，正随着罗盘的嗡鸣声明灭闪烁。
萧炎突然从战局中抽身暴退，铁剑在掌心划出血痕。染血的剑身亮起古朴铭文，一道龙形剑气咆哮着撞向紫袍修士。趁着对方闪避的空档，他抓起我和苏璃的衣领跃上屋脊。
慕姑娘！坤位！
山河社稷图应声翻转，坤位金锁化作囚笼罩住罗盘。慕清雪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凤凰虚影冲天而起，将夜空映得恍如白昼。我趁机将灵力注入轮回镜，朱砂印记烫得几乎要灼穿颅骨——这一次，终于抓住了时空长河里那缕波动。
三秒，足够我看清紫袍修士领口内绣着的金叶纹。那是中州皇室的暗记，但叶片边缘却多了一道不该有的锯齿。
萧炎！震位三丈！
铁剑应声插入飞檐，剑气震碎瓦片下的暗格。藏在其中的血玉阵盘暴露的瞬间，慕清雪的凤凰火恰好落下。幽冥傀儡们突然僵直，化作黑水渗入地缝。
紫袍修士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罗盘裂开一道缝隙。我等的就是这个破绽——断龙剑穿过燃烧的凤凰火，剑尖挑飞他面具的刹那，时空冻结再次发动。
青面獠牙的面具下，是一张布满紫色经络的脸。更可怕的是他的瞳孔，左眼正常，右眼却是和苏璃一模一样的九幽冥瞳！
原来是你。我冷笑着一剑刺穿他胸口，在他耳畔低语，告诉叶无尘，他的棋路还是这么爱用双活劫。
尸体倒地时化作纸人燃烧，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我弯腰捡起未燃尽的纸灰，在掌心搓出一粒冰晶——这是北海极渊才有的千年玄冰。
慕清雪突然轻呼：林渊，看苏姑娘！
转身的瞬间，我的心跳几乎停滞。苏璃蜷缩在屋脊边缘，眼中血线已经爬上太阳穴。她死死抓着银鞭，鞭梢却不受控制地缠上自己脖颈，在瓷白的皮肤勒出红痕。
别过来！她嘶声喊道，九幽冥瞳突然迸发强光。我眼前闪过两幅画面：一幅是我抱着七窍流血的苏璃跪在血泊中，另一幅是她手持银鞭刺穿我的丹田。
时空冻结第三次发动时，我尝到了喉间的血腥味。这次不是三秒，而是五秒——轮回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镜面浮现第一道裂纹。
足够我劈断银鞭，将苏璃扯进怀里。她滚烫的额头贴着我颈动脉，呼吸间带着幽冥花的苦香。我这才发现她后颈的咒印变成了蜘蛛形状，八条节肢正在缓缓蠕动。
天澜城...不能待了...她攥着我的衣襟，指甲刺破布料，父亲在召唤...我必须...
萧炎突然从下方抛来酒葫芦，琥珀色的液体泼在咒印上，蜘蛛发出尖啸。慕清雪展开山河图将我们罩入结界，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幽冥殿主的血契召唤，三个时辰内若不解除，苏姑娘会化作傀儡。
我擦掉鼻血，看向东方渐白的天际。轮回镜的裂纹中，隐约映出中州地图，某个坐标正在发亮——正是天机阁所在的玉京山。
怀中的苏璃突然抽搐，一口黑血染透我的前襟。她沾血的指尖在我掌心画出残缺的符文，正是昨夜在古战场见过的上古铭文。
小心...道傀...她昏过去前最后说道。
远处传来晨钟声，慕清雪突然按住腰间震颤的凤凰令牌：皇城急讯，北海妖族异动。她深深看我一眼，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去玉京山。
萧炎把铁剑扛在肩上，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怎么走？北边的妖，东边的鬼，还是...他剑尖指向我怀中昏迷的少女，这位要命的姑奶奶？
我低头看苏璃眼尾未褪的血线，想起紫袍修士那只九幽冥瞳。断龙剑在鞘中发出龙吟，轮回镜的裂纹泛着幽光。
去天机阁。我撕下染血的衣摆缠住手掌，在那之前，得先给叶无尘送份大礼。
指尖抚过轮回镜面，我用血在虚空画出刚记下的金叶纹。当最后一笔完成时，镜中突然映出叶无尘执棋轻笑的身影，他身后星图闪烁，其中三颗星辰正对应我们三人的命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