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中毒了!”
太医的惊呼让整个养心殿陷入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
侍卫们刀剑出鞘,将所有人团团围住,大臣们惊慌失措,萧景琰面如死灰,而萧彻则第一时间护在了皇上身前。
“封锁大殿!任何人不得出入!”萧彻厉声下令,沉稳的声音瞬间镇住了场面。
沈清辞快步上前,对太医道:“可否让奴婢查看皇上的症状?”
太医迟疑地看向萧彻,见他点头,才让开位置。
沈清辞仔细察看皇上泛青的嘴唇和涣散的瞳孔,又嗅了嗅皇上吐出的血迹,心中已然有数。
“这不是刚才那杯茶中的毒。”她肯定地说,“茶中的‘醉红尘’发作不会这么快,症状也不同。”
萧景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道:“父皇明鉴!儿臣就算再糊涂,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害父皇啊!”
萧彻冷冷看他一眼,转向沈清辞:“你可能判断出是何种毒物?”
沈清辞沉吟片刻:“奴婢需要查验皇上今日用过的所有饮食。”
皇上的贴身太监连忙呈上今日的食单。沈清辞快速浏览,目光停在“西域葡萄酒”一项上。
“这酒从何而来?”她问。
太监答道:“是北狄使者今日进贡的,皇上在宫宴上饮了一杯。”
萧彻立即下令:“传北狄使者!”
就在等候的间隙,沈清辞注意到周崇年悄悄向殿外移动。她向萧彻使了个眼色,萧彻会意,对侍卫统领低语几句。
北狄使者被带上殿时,还故作镇定:“不知陛下召见外臣所为何事?”
萧彻将酒壶掷到他面前:“这酒中为何有毒?”
使者脸色微变:“殿下何出此言?这酒外臣也饮过,怎会有毒?”
沈清辞忽然开口:“因为这毒需要引子才能发作。”
她转向太医:“大人可还记得,皇上今日是否服用过任何药物?”
太医恍然:“皇上今日龙体不适,确实服用过太医院特制的养心丸。”
“这就对了。”沈清辞道,“养心丸中有一味药材,与这酒中的西域奇花相克,两者相遇便成剧毒。”
她看向北狄使者:“使者大人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使者强作镇定:“你一个宫女,胡言乱语什么?”
“是不是胡言乱语,一试便知。”沈清辞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插入酒壶中。银针并未变色,她也不意外,又取出一小瓶药水滴在银针上,银针瞬间变得乌黑。
“这是...”太医惊讶道。
“这是家父所传的验毒之法。”沈清辞平静解释,“此毒名为‘相思引’,单独服用无毒,但与养心丸中的药材相遇便会化作剧毒。普通银针无法测出,需用特制药水才能显现。”
全场哗然。北狄使者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萧彻厉声道:“好个北狄!竟敢谋害我大靖皇帝!”
就在这时,周崇年突然暴起,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刺皇上!
“护驾!”萧彻惊呼,同时飞身挡在皇上面前。
刹那间,沈清辞抓起案上的茶盏掷向周崇年手腕。茶盏精准击中他的手腕,匕首“哐当”落地。
侍卫一拥而上,将周崇年制服。
萧景琰吓得瘫软在地:“周崇年!你...你竟敢...”
周崇年狞笑:“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彻冷冷道:“押下去,严加审问!”
皇上在太医的救治下悠悠转醒,得知方才发生的一切,看向沈清辞的目光中充满赞赏:“你叫什么名字?”
沈清辞跪地:“奴婢阿辞,原是浣衣局宫女。”
“阿辞...”皇上若有所思,“你今日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沈清辞抬头,目光坚定:“奴婢别无他求,只求皇上重审沈毅将军通敌一案!”
殿内再次哗然。萧景琰厉声道:“父皇!罪臣之女的话岂能轻信!”
萧彻跪地:“父皇,儿臣可以作证,沈将军确是蒙冤。这些年儿臣暗中调查,已掌握确凿证据。”
皇上目光锐利:“什么证据?”
萧彻从袖中取出几封密信:“这是三皇兄与北狄往来的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如何陷害沈将军的计划。”
萧景琰面色大变:“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验便知。”萧彻将密信呈上,“这些信纸是北狄特供,墨迹也是北狄王室专用,宫中皆有记录可查。”
皇上仔细查验密信,脸色越来越沉。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中带着黑色。
“父皇!”萧彻急忙上前。
皇上摆摆手,目光复杂地看着两个儿子:“传朕旨意,三皇子萧景琰禁足景阳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入。周崇年押入天牢,严加审讯。沈毅一案...交由刑部重审。”
这个结果虽然未能立即为沈毅平反,但已经是最好的开端。沈清辞眼中含泪,深深叩首:“谢皇上隆恩!”
萧景琰被带走时,狠狠瞪了萧彻一眼:“九弟好手段!”
萧彻面色平静:“三皇兄,多行不义必自毙。”
待众人退下后,皇上单独留下萧彻和沈清辞。
“彻儿,”皇上语气疲惫,“今日之事,你谋划了多久?”
萧彻跪地:“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自从得知母妃死因真相,儿臣就在暗中调查。”
皇上长叹一声:“你母妃...是朕对不起她。”
“父皇,”萧彻抬头,目光如炬,“儿臣只想知道,当年您为何要那么做?”
皇上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因为你母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是关于先帝驾崩的真相吗?”萧彻追问。
皇上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儿臣不仅知道,还找到了证据。”萧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先帝随身佩戴的龙凤佩,背面刻着‘癸未猎场’四字。当年先帝并非病逝,而是被毒杀的,对吗?”
皇上脸色惨白,颓然倒在龙榻上:“你都知道了...”
“儿臣还知道,下毒之人就是父皇您。”萧彻的声音冰冷,“为了皇位,您毒杀亲父,害死发妻,陷害忠良...父皇,您可曾后悔过?”
皇上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龙袍。他艰难地喘息着,眼中满是痛苦:“朕...朕也是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萧彻冷笑,“就为了这个皇位,您害死了多少人?”
皇上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彻儿,这个皇位...迟早是你的。只求你...饶过你三皇兄...”
萧彻沉默片刻,深深一拜:“儿臣告退。”
走出养心殿时,夜色已深。沈清辞跟在萧彻身后,看着他挺拔却孤寂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殿下...”她轻声唤道。
萧彻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脆弱。
“清辞,”他轻声说,“我是不是太过狠心了?”
沈清辞摇头:“殿下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萧彻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两人相视无言,却在这一刻心意相通。
远处的宫墙上,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很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