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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洼的夏天,是黄土与绿意交织的画卷。

土豆藤蔓恣意铺展,肥厚的叶片层层叠叠,在灼热的阳光下泛着油润的深绿,几乎淹没了田垄的界限。

风过处,墨绿的浪涛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阳光炙烤后特有的干爽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丰饶的蓬勃生机。

林武站在田埂上,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此刻却因激动而泛着红光。

他粗糙的手指捻着一朵不起眼的淡紫色小花,声音带着庄稼汉特有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子,夫人,您瞧这花都开败了!藤蔓底下的块茎肯定都长成了!时候到了,该收了!”

景行负手而立,一身半旧的青色棉布长衫,身形挺拔如松。

他凝视着眼前这片望不到边际的浓绿,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星火在跳跃,那是压抑了太久、终于触手可及的希望之光。

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按之前定好的章程,明日开镰!记录务必一丝不苟!”

安淑毓站在他身侧,一身素净的藕荷色细布衣裙,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银簪。

她俯身,轻轻拨开一丛茂密的藤蔓,露出底下微微拱起的湿润泥土。

指尖触碰到的,是土壤下那沉甸甸的、蓄势待发的力量。

她唇角微弯,清亮的眼底映着无边的绿意,是成竹在胸的沉静。

数日后,一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厚重木箱和一摞装订得整整齐齐、墨迹清晰的册子,由林武亲自挑选的四个心腹好手,昼夜兼程,护送着踏上了通往京城的官道。

箱子里,是百枚精心挑选、个头匀称饱满、还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土豆,以及几株根系完整、藤蔓尚青的植株样本。

册子里,是清水洼三百五十亩土地上,从播种到开花,每一天的天气、每一块地的操作、每一株苗的变化,事无巨细的记录。

佃户们歪歪扭扭的签名和鲜红的手印,赋予了这些冰冷数据沉甸甸的真实感。

而在无人知晓的维度,夭夭数据库中毫秒级精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影像与环境参数记录,则是这场宏大实验最无可辩驳的终极铁证。

东宫,文华殿偏殿。

紫檀木的书案上,奏折堆积如山。

新晋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监国储君,眉宇间带着处理朝政的疲惫,更有一份初掌权柄的凝重。

他捏着眉心,听着詹事府少詹事低声汇报着各地呈上来的烦难:北边几个州府夏汛后又遭了蝗灾,颗粒无收的流民开始聚集;西南土司又蠢蠢欲动;户部哭穷,国库空虚的折子雪片般飞来……

每一桩,都关乎江山社稷,关乎黎民温饱。

“殿下,”一个身着深青色内侍服、面容精干的中年太监悄无声息地快步进来,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景先生求见,说有十万火急、关乎国本之事呈报。”

太子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景先生,便是那位献上京畿布防图残卷、助他挫败三皇子逼宫阴谋,又对边军将领隐秘知之甚详的前威远侯。

此人见识非凡,行事极有分寸,若非真关乎国本,绝不会在此时贸然求见。

“宣。”太子放下朱笔。

景毅(威远侯)一身半旧文士袍,脊背挺直,大步走入殿中。

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庄重与难以抑制的激动,双手捧着一个不大却异常沉重的包袱和一摞厚厚的册子。

“草民景毅,叩见太子殿下!”他撩袍欲拜。

“景先生免礼。”太子抬手虚扶,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东西上,“先生此来,所为何物?竟称关乎国本?”

景毅深吸一口气,将包袱和册子高高捧过头顶,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殿下!此乃天降祥瑞!活民神器!足以解我大黎万民饥馑、定鼎乾坤之重宝!草民冒死进献!”

“祥瑞?重宝?”太子微微蹙眉,示意旁边太监接过。

包袱解开,几十个沾着干泥、其貌不扬的黄褐色块茎滚落在铺着明黄锦缎的托盘上。

旁边是几株早已枯萎、根系却异常发达的藤蔓植株。

另一名太监则翻开了那厚厚的册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和记录表格,扑面而来的是严谨到近乎刻板的数据气息。

景毅不等太子发问,语速清晰而急促地将“土豆”的来历(隐去淑毓,只言凉州所得)、惊人产量、不挑地、生长周期短、耐储存、可作主粮等特性,结合册中详实到令人发指的数据,条分缕析,一一陈述。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击在寂静的殿宇中,也敲击在太子的心上。

“……亩产,稳定在四千至六千斤!”当这个数字从景毅口中清晰吐出时,太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从御座中站起身,几步走到托盘前,抓起一个沉甸甸的土豆,粗糙的表皮硌着掌心。

“四千……六千斤?!”太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他死死盯着手中这毫不起眼的“土疙瘩”,又猛地翻开那本册子。

上面记录的日期、操作、天气、长势、预估……逻辑严密,环环相扣,绝非凭空捏造!尤其是那些佃户的签名手印,带着泥土的印记,是最朴素的证明!

“此物……当真?!”太子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视景毅。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不仅仅是粮食,更是新朝初立、收拢民心、稳固国本的定海神针!

若为真,其功勋足以彪炳史册!

“千真万确!草民项上人头担保!”景毅斩钉截铁,眼神坦荡无畏,

“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草民斗胆,恳请殿下即刻派遣绝对心腹重臣,亲赴凉州清水洼,实地丈量土地,亲眼监督收获!是真是伪,是丰是歉,殿下亲眼所见,方为实证!”

太子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土豆的手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他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迟疑,猛地转身,对着侍立一旁的詹事府少詹事厉声道:

“传孤谕令!命东宫左卫率副将赵诚,即刻点选精干人手二十人,一人双马,昼夜兼程,奔赴凉州!持孤手谕,验看清水洼所种之物!凡所丈量土地、监督收获、记录核验,事无巨细,皆需亲力亲为!若有半分虚假,提头来见!若有半分功绩,孤亲自为他请功!”

“臣遵旨!”少詹事凛然应命,快步退出。

太子回身,看着依旧跪伏在地的景毅,亲手将他扶起,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景先生!若此物为真,你便是大黎的恩人!孤的恩人!景家之事,孤定当给你一个交代!”

景毅眼中瞬间涌上热泪,深深拜下:“草民,叩谢殿下天恩!唯愿此物,真能活我黎民,固我江山!”

千里奔袭,风尘仆仆。

当赵诚带着二十名精悍的东宫护卫,进入凉州地界,抵达清水洼庄子时,正值土豆收获的第三天。

眼前的景象,让这位见惯沙场生死、自诩心志如铁的东宫悍将,瞬间失语!

庄子外,广袤的土地已被分割成无数方块。

每一块地上,都堆着小山般的、黄褐色的块茎!在秋日高远的晴空下,无数个这样的“小山”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在干燥的空气中蒸腾起泥土与新鲜根茎的浓烈气息!

那数量之巨,视觉冲击之强,远非文字描述所能及!

田地里,数百名佃户如同勤劳的工蚁,挥汗如雨。

锄头翻飞,泥土纷扬。随着锄头落下,一串串、一窝窝大小不一的土豆被从松软的泥土中翻掘出来,滚落在垄沟里,很快又被妇人孩子们手脚麻利地捡拾堆起。

吆喝声、谈笑声、工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震耳欲聋的丰收交响!

“赵……赵将军?”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景行,看到赵诚和他身后护卫们脸上那如出一辙的震撼表情,心中大定。

他上前抱拳行礼,语气沉稳,“庶民景行,恭迎将军前来监收!”

赵诚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色一肃,沉声道:

“奉太子殿下谕令,本将前来核验!景公子,烦请立刻指认一块尚未收获、标记清晰之地!本将要亲自丈量,亲自监收!”

“将军请随我来!”景行毫不迟疑,引着赵诚一行人走向庄子最中心、特意预留出的一片长势格外旺盛的土豆田。

田头插着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清晰标注着地块编号、播种日期、管理记录摘要。

“就是此地!请将军查验!”景行指着木牌。

赵诚目光如电,仔细核对木牌上的信息与手中那份从京城带来的、景毅呈上的原始记录副本。确认无误后,他大手一挥:“丈量!”

两名精干的护卫立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丈量绳,动作迅捷而精准地开始丈量土地面积。

赵诚亲自监督,目光紧盯着绳索的刻度。

片刻后,护卫报数:“将军,实量土地面积:一亩三分七厘!”

“好!”赵诚点头,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浓绿茂盛的藤蔓,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

“来人!以此绳为界,将此亩三分七厘地内所有植株,连根带土,全部挖掘!所获之物,当场过秤!本将亲自计数!其余人等,退至田埂,不得靠近!”

命令一下,十几名护卫立刻冲入田中。

并非农人,动作略显生疏笨拙,却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令行禁止和一丝不苟。

锄头、铁锹齐上阵,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将深埋地下的宝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每一串土豆被挖出,都引来田埂上佃户们压抑不住的惊叹。

那沉甸甸的分量,那饱满的个头,远比他们自家田里收获的更令人震撼!

赵诚站在田头,如同监军般纹丝不动,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护卫们的每一个动作,确保没有遗漏。

汗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心,随着那一堆堆被迅速清理掉泥土、堆放在田垄上的金黄“小山”而越跳越快!

清理、装筐、过秤!

特制的大秤杆被抬了上来,沉甸甸的秤砣不断添加。

“一筐,净重一百一十二斤!”

“第二筐,一百零五斤!”

“第三筐……”

护卫洪亮的报数声在田野间回荡。

赵诚的亲兵拿着炭笔,在随身携带的硬皮簿上飞快记录。

一筐筐土豆被称量、记录、搬到旁边的空地堆起。

那金黄色的“小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在阳光下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终于,最后一筐土豆被抬离田地。

亲兵飞快地计算着簿上的数字,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有些变调:

“禀将军!此地一亩三分七厘,实收土豆……六千三百八十七斤!折算亩产……”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几乎吼了出来,“四千八百六十斤有余!”

“四千八百六十斤!”赵诚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头顶!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后那堆积如山的土豆,又看看脚下刚刚被彻底翻掘一空的田地,最后目光落在景行平静却隐含期待的脸上。

巨大的震撼和狂喜如同重锤,狠狠击中了他!

太子殿下的期许,景先生的断言,这其貌不扬的“土疙瘩”所蕴含的改天换地的力量……

在这一刻,无比真实、无比沉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忽然撩起战袍前襟,朝着京城的方向,扑通一声,单膝重重跪地!

声音洪亮,带着军人最诚挚的敬仰与激动:“天佑大黎!降此神物!太子殿下洪福齐天!”

他身后的护卫们也如梦初醒,齐刷刷跪倒一片,山呼海啸:“天佑大黎!太子殿下洪福齐天!”

声浪在清水洼的上空久久回荡。

田埂上,林武和佃户们也激动地跟着跪伏下去。

景行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热,喉头哽咽。

他知道,成了!景家的路,通了!

当晚,清水洼庄子的主院里灯火通明。

厨房里热气蒸腾,浓郁的、前所未闻的食物香气霸道地弥漫开来,勾得院中守卫的东宫护卫们都忍不住频频侧目、喉头滚动。

正厅的大方桌上,琳琅满目。

最中间是一大盆热气腾腾、清炖得软糯的带皮小土豆,原汁原味,撒着碧绿的葱花。

旁边是一盘刀工均匀、根根分明、闪烁着油亮光泽的酸辣土豆丝,红椒丝与青蒜点缀其间,酸香扑鼻。

一盘色泽金红、外酥里糯的干锅土豆片,与焦香的五花肉片、碧绿的蒜苗段在炉火上滋滋作响。

一大碗细腻如雪、浇着琥珀色肉汁的土豆泥,散发着奶香与肉香交织的醇厚气息。

一大盆土豆炖羊肉,汤汁浓郁,土豆吸饱了肉汁,软糯鲜香,羊肉酥烂脱骨。

还有一碟金黄油亮、边缘焦脆、内里软嫩的土豆丝鸡蛋饼,散发着诱人的焦香。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盆用土豆淀粉揉制的、晶莹剔透、滑溜爽口的土豆粉条,浇着浓香的肉臊子。

赵诚坐在主位,看着这一桌几乎全由那“土疙瘩”变化出的、色香味俱全的盛宴,饶是他定力非凡,此刻也难掩震惊。

他夹起一块清炖土豆,入口软糯甘甜,带着食物最本真的清香;

酸辣土豆丝脆爽开胃,瞬间激活味蕾;

干锅土豆片焦香麻辣,令人欲罢不能;

细腻的土豆泥裹着肉汁,带来极致的满足;

土豆炖羊肉的醇厚更是熨帖了长途跋涉的疲惫;

土豆饼的香脆和土豆粉条的爽滑,则带来了完美的收束。

无需言语,赵诚的筷子动得越来越快,眼中的震惊早已被巨大的满足和叹服取代。

他身后的几个亲信护卫,更是吃得头也不抬,碗筷碰撞声不绝于耳。

这哪里是果腹之物?

这分明是穷尽想象力的珍馐美味!

其变化之丰、滋味之妙,彻底颠覆了他们对“粮食”的认知!

“好!好!好!”赵诚连说三个好字,放下筷子,看向一旁含笑侍立的安淑毓,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意,

夫人好巧思!好手艺!此物……此物真乃天赐!不仅高产救命,更能做出如此美味!赵某今日,方知何为‘化腐朽为神奇’!殿下得知,必定大悦!”

安淑毓微微福身:“将军过誉了。不过是些乡野做法,能入将军之口,是此物的造化。”

这一顿土豆宴,比千言万语的汇报更直观,更震撼!

它用最朴素的味蕾享受,无声地向这位东宫悍将宣告着:此物,必将征服天下!

赵诚的密奏,连同几份他亲自封存、还带着泥土清香的土豆样本,以及那份由他亲自监督、签押确认的最终收获记录,由东宫最快的信使,八百里加急,飞驰回京!

当太子展开那份字字滚烫、充满了震撼与狂喜的密奏,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来自凉州沃土的、沉甸甸的“祥瑞”时,这位年轻的储君,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霍然起身,仰天大笑!

笑声穿透殿宇,带着拨云见日的酣畅淋漓与气吞山河的豪迈!

“天佑大黎!天佑孤!”笑声渐歇,太子的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再无半分犹豫,“传旨!”

“命骁骑营参将周振,率五百精骑,持孤金牌,即刻开拔,奔赴凉州!其令有二:”

“一、协助清水洼庄户,将所产‘土豆’尽数收获,装箱!沿途州府全力配合,务必将其毫发无损、昼夜兼程,押运至京郊皇庄!此乃国本重器,若有半分闪失,提头来见!”

“二、持孤手谕,护送景行、安淑毓、景睿一家,及有功庄户林武等核心人员,安全地返回京城!不得有误!”

旌旗猎猎,铁甲铿锵。

当五百名盔甲鲜明、刀枪闪亮的京营精锐,踏着滚滚烟尘,出现在清水洼庄子外时,整个庄子上的人都为之震动!

为首的周振参将翻身下马,对着闻讯迎出的景行与安淑毓,抱拳躬身,声音洪亮而恭敬:“末将周振,奉太子殿下谕令,特来迎候景公子、安夫人、景小公子归京!并护卫‘祥瑞’入京!”

他的目光扫过景行沉稳的面容,安淑毓沉静的眸子,以及被安淑毓牵着、好奇地看着威武军阵的锦年(景睿),最后落在那庄子内外堆积如山、正被小心翼翼装箱的土豆上,眼中充满了敬畏。

没有枷锁,没有镣铐。

景行一家被恭敬地请上了舒适的、由军中健马拉着的宽敞马车。

林武、芙蓉等有功之人也各自安排妥当。

五百铁骑如同最坚实的屏障,护卫着车队,踏上了通往京城的归途。

车轮滚滚,碾过的不再是流放路上的泥泞与屈辱,而是铺满荣光与希望的坦途。

景行坐在马车中,撩开车帘,回望那渐渐消失在烟尘中的清水洼和林家村的方向,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平静与更坚定的光芒。

安淑毓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安稳力量。

两个月后。

巍峨的京城城墙终于在望。

夕阳的金辉为古老的城楼镀上一层庄严而温暖的色彩。车队没有受到任何盘查,在周振高举的金牌引导下,直接穿过城门,驶入这座承载着他们所有荣辱与梦想的都城。

马车最终停在了景毅如今居住的那座二进宅院门前。

得到消息早早等候在门口的景毅,在看到马车停稳、看到儿子、儿媳、孙儿安然无恙地踏下车辕的那一刻,这位曾叱咤疆场的老将,眼中瞬间涌上了浑浊的热泪。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扑过来的锦年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景行的肩膀上,嘴唇翕动,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淑毓看着父子相拥、祖孙亲昵的画面,看着眼前这虽然朴素却充满了团聚暖意的宅院,唇角终于绽放出长途跋涉后第一个真正轻松而明媚的笑容。

周振上前,抱拳道:“景先生,景公子,安夫人,末将任务完成,先行告退。明日辰时,会有东宫内侍前来,引二位入东宫觐见太子殿下!”

“有劳周将军!”景行和景毅同时抱拳还礼。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京城的繁华喧嚣暂时隔绝。

小小的院落里,橘黄色的灯火次第亮起,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

奔波了数月、跨越了生死的家人,终于在这一方温暖的屋檐下,迎来了劫波渡尽后的第一个团圆夜。

明日觐见太子的忐忑与希冀,都被此刻团聚的暖意暂时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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