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清醒时,黎姿猛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
视线悄悄地观察四周,看到的是低矮的、糊着发黄旧纸的房梁,几缕蛛网在角落随风轻颤。
一股混合着土腥味、陈旧霉味的浑浊空气钻入鼻腔,呛得她喉咙发痒。
看来原主家是个古代世界的普通百姓,而且还是很穷的那种。
然后系统把属于原主林玉漱的记忆,传输到了黎姿的脑海里。
原主叫林玉漱,是位于大乾腹地雍省云城附近云雾村林家的二女儿,在家里颇受疼爱。
后来去镇上碰到了李琦,在家闹着非要嫁给李琦,家里爹娘兄弟都不同意,认为李琦不是个好的选择,虽然家在镇上,但家徒四壁,都二十了还无所事事,整日说着要读书、考取功名,可屡次不中,连个童生都考不上,爹娘也不是好相处的。
但原主就看上了李琦那一身文弱书生的气质,非要嫁,但原主本性又有点软弱,后来在李家受尽婆母的磋磨,因着一手刺绣的本事,李家人也不敢把人弄死了,但还是过得很苦。
原主家人也来看过原主,但原主都是报喜不报忧,再加上李家婆母性子跋扈,原主娘家也不好老来看她,原主也不敢回娘家。
在24岁的时候,被夫家休弃的,还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儿(李清荷)。
原主之所以被休弃,明面上是因为七年都没有给李家生下传宗接代的儿子,实际上是因为她的夫君李琦在原主几年如一日的刺绣供养下,考上了秀才,攀上了镇上的王员外的女儿,想要娶人家王小姐,所以就嫌弃原主人老色衰了,一封休书把原主休了。
原主女儿找不到娘亲就哭,原主也舍不得女儿,李家为了早日娶王小姐,连自家血脉也不要了,让原主带着女儿赶紧离开李家。
原主带着女儿被赶出李家的时候,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原主原先不敢回娘家,现在被休了,害怕影响家人名声,就更不敢回去了。
所以原主就找了镇上绣坊里的老板娘,那老板娘看在原主六七年都在她这卖绣品,且手艺不错,便借了她二两银子。
原主就在镇上租了一间房子,每日绣些绣品拿去卖,一边还老板娘那二两银子,一边还要照顾女儿。
后来,雍省、北佑省多地大旱,云城地区也有几个月未下雨了,水都快干了,原主所在的镇上很多百姓及大户人家都已经陆续离开了。
有的是去京城;有的是去南方。
原主看到这些心很慌,逃荒的话她一个女人带这个幼儿可怎么活,所以原主收拾东西准备带女儿回娘家,想跟着爹娘去逃荒。
可原主到云雾村发现村里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不愿意背井离乡的老人。
一问才知,村里人已经走了有五六天了,原主娘家邻居家的叔爷说他爹娘让人给她捎过信,问她要不要一起走,她没回信,她爹娘就以为是不一起走,再加上村里走的急,所以就和族人一起走了,去了京城。
原主知晓后感觉天都塌了,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赶紧带着女儿又回了镇上, 去了李家,想着能不能看在荷姐儿是他女儿的面上,好歹带女儿离开,没想到李家三天前就和王员外一家出发去了京城。
原主是真的绝望了,可原主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上路,就想着人都走了也许会好点。
“娘……”一声微弱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呢喃自身侧传来。
黎姿瞬间从原主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侧过头看去。
土炕内侧,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打满补丁的薄被里,只露出一张瘦得脱了形的小脸,蜡黄蜡黄的,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这就是荷姐儿?
原主记忆里那个会用软软小手给她擦汗、笑起来像初开花苞的女儿?
一股不属于黎姿,却又深深扎根于这具身体的酸楚猛地攫住了心脏。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探向孩子细弱的脖颈。
微弱的脉搏在指腹下艰难地跳动,一下,又一下。
接收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原主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把仅剩的一小口水喂给女儿,然后倒在龟裂的土地上,女儿也在原主死后不久断气了。
(本世界女主称呼为林玉漱)
林玉漱(黎姿)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原主准备收拾东西回娘家的时间,林玉漱(黎姿)也不准备回去了,反正现在村里也没几个人了。
她要先给自己和荷姐儿喝一些稀释的灵泉水,修复一下身体。
她迅速凝神,意念微动,一个表面有些磨损的旧竹筒凭空出现在她手中,里面盛着稀释好的灵泉水。
林玉漱吃力地撑起虚软的身体,浑身骨头都在嘎吱作响,这身体被亏空得太厉害了。
她挪到炕沿,小心翼翼地将荷姐儿半抱起来。
孩子轻得像一片羽毛,硌得她手臂生疼。
她用竹筒边缘轻轻沾湿孩子干裂的唇瓣,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
水滴浸润了枯裂的唇缝,荷姐儿在昏睡中本能地伸出小舌头,急切地舔舐着。
林玉漱这才稍稍抬高竹筒,让微甜的泉水一点点流入她口中。
小半筒下去,荷姐儿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皱巴巴的小眉头也舒展开些许。
林玉漱这才松了口气,自己也举起竹筒,狠狠灌了几大口稀释的灵泉水。
一股清冽的暖流瞬间滑过喉咙,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肺腑间那股火烧火燎的干渴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像久旱龟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每一个干涸的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磅礴的生命能量。
她清晰地感觉到这具破败身体的活力正在被快速唤醒,力气一丝丝地回到体内,连眼前发黑的眩晕感都减轻了大半。
“呼……”黎姿长长吁出一口浊气,精神为之一振。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荷姐儿,小家伙蜡黄的小脸似乎透出了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依旧瘦弱,但那份沉沉的死气已悄然褪去。
灵泉,果然是她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
“好了,夭夭,”黎姿在识海中冷静开口,“把这个世界的任务详细传给我。”
“好嘞!”夭夭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般的轻快,紧接着,庞大的信息流涌入黎姿的意识。
祈愿人林玉漱的心愿:
一、女儿李清荷一生平安幸福。
二、替原主向爹娘尽孝,让他们后半生享福。
世界任务:
保护镇北侯府世子嫡子周铭佑平安回京。
夭夭贴心地补充了关键时间节点和后续发展:“宿主,十天后,会有一队护卫护送十岁的周铭佑从漠城回京,途经云城地域。他们将在离云城约两百里的一处名为‘黑石峪’的地方遭遇精心策划的截杀。这是拯救周铭佑的最佳时机, 一旦他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随之而来的,是那场导致镇北侯府覆灭、太子身死、老皇帝被弑、三皇子篡位、北夷入侵、大乾灭亡、中原陷入百年血火地狱的可怕连锁反应。
林玉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最后一点属于初来乍到的茫然已被彻底扫清,只剩下磐石般的冷静和一丝狩猎般的锐利。
她轻轻将熟睡的荷姐儿放回炕上,掖好被角。
时间紧迫,只有十天。
而她目前的状态,带着一个两岁的孩子,身处即将彻底崩溃的旱灾之地,要横穿数百里,精准地找到黑石峪,还要从一场蓄谋已久的截杀中救下一个身份贵重的小世子……难度堪称地狱级。
第一步,必须立刻离开这个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小镇!
原主记忆中,镇上已十室九空,水源枯竭,留下的都是无力离开或不愿离开的老人,无异于等死。
林玉漱忍着浑身酸痛下炕。
环顾这间原主租住的破败小屋,家徒四壁,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瘪瘪的小布包袱。
她走过去打开,里面只有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还有……一个用帕子仔细包好的、沉甸甸的小布包。
打开帕子,里面是几块散碎银子和一小串铜钱。
这就是原主母女全部的家当,是原主用无数个日夜的辛劳绣活,在饥渴的折磨中,一分一厘抠出来的活命钱。
林玉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她迅速压下那点不属于自己的酸涩,将银钱贴身藏好。
目光扫过炕头角落里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那是原主视若珍宝的针线篓子。她打开看了看,里面针线齐全,还有几块颜色暗淡的碎布头。
这个必须带上。
她快速收拾了几件自己和荷姐儿相对完好的换洗衣物,连同那块硬饼、针线篓,一起塞进包袱。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夭夭,规划最佳出镇路线。”林玉漱在识海下令。
“收到!”夭夭的光球闪烁了一下,
“镇子西口方向相对空旷,残留车辙痕迹较多,推测是大多数人离开的方向。建议宿主从西口离开,避开镇中心可能滞留的老人区域,减少不必要的接触和麻烦。”
“好。”林玉漱将包袱斜挎在肩上,走到炕边,弯腰将还在沉睡的荷姐儿轻轻抱起。
孩子比预想的还要轻,小小的身体软软地依偎在她怀里,带着淡淡的奶味和一丝病弱的气息。
就在林玉漱抱着孩子,准备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时,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拍门声猛地响起,伴随着一个尖利刻薄的老妇声音:
“林玉漱!你个扫把星、丧门星!给老娘滚出来!把荷姐儿还回来!那是我们李家的种!”
林玉漱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李家?
那个榨干了原主最后一丝价值、将她们母女扫地出门、如今又跟着王员外一家早早逃去京城的李家?
门外这声音……是原主那个恶名昭彰的婆母,李张氏!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玉漱脑中念头飞转。
原主记忆里显示李家明明三天前就走了!
唯一的解释是,这个贪婪恶毒的老婆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落下了,现在走投无路,竟然又想起了被她们弃若敝履的孙女?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开门!听见没有!再不开门老娘砸了你这破窝!”拍门声变成了踹门,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剧烈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荷姐儿被这巨大的声响惊醒,小身子猛地一颤,惊恐地睁开眼,看到黎姿的脸,才扁了扁嘴,带着哭腔小声喊:“娘……怕……”
林玉漱迅速调整表情,脸上瞬间堆满了原主惯有的那种怯懦和惶恐,眼神躲闪,身体也微微佝偻起来,活脱脱一个饱受欺压的可怜妇人。
她一边轻拍着荷姐儿的背安抚,一边用带着颤音的哭腔对着门外道:“婆……婆母?您……您怎么来了?门……门栓坏了,我这就开……”
她抱着孩子,慢吞吞地挪到门边,单手费力地拨开那根形同虚设的破门栓。
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推开,差点拍在黎姿脸上。
一个穿着半旧绸衫、头发却有些散乱、满面风尘和戾气的老妇人闯了进来,正是李张氏。
她三角眼一扫,看到黎姿怀里的荷姐儿,眼中立刻迸射出贪婪的光,劈手就要来夺孩子。
“你个没用的贱蹄子!克夫克子的扫把星!快把荷姐儿给我!我们李家要带她走!”
林玉漱抱着孩子敏捷地后退一步,躲开了李张氏的爪子,脸上怯懦更甚,身体抖得更厉害,声音带着哭求:“婆母!您行行好!荷姐儿是我命根子啊!您和李家……不是不要我们了吗?休书都给了……”
“呸!”李张氏狠狠啐了一口,三角眼凶光毕露,“休书?那是琦哥儿被你迷惑了!荷姐儿是我李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像什么话?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一个被休的弃妇,带着她只有死路一条!快把孩子给我!我们李家要带她去京城享福!”
她口中的“享福”二字,配上她此刻狼狈急切的嘴脸,显得无比讽刺。
黎姿心中冷笑,瞬间明白了。
这老婆子八成是跟李家大部队走散了,或者被故意丢下了,现在孤身一人,又老又弱,根本走不到京城。
看到荷姐儿,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个两岁的孩子,路上可以当借口乞讨,实在不行……恐怕连“易子而食”的念头都动过!
原主记忆中,逃荒路上这种惨剧并非没有!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黎姿心底弥漫。
这老虔婆,该死!
但此刻不是动手的时候。
林玉漱脸上依旧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抱着荷姐儿瑟缩着,眼泪说来就来:“婆母……求您了……离了荷姐儿,我活不下去啊……您看,您也一个人,路上带着孩子多不方便……不如……不如我们娘俩跟着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伺候您……”
她故意把话说得卑微又诱人。
李张氏果然迟疑了一下。
她打量林玉漱,这女人虽然憔悴,但似乎比前些日子看着精神点?
多一个能干活、能当盾牌的劳力,似乎也不错……至于到了京城?
哼,有的是法子甩掉这累赘!
她眼珠转了转,贪婪地看向林玉漱背着的包袱:“哼,算你还有点孝心!包袱里是什么?打开给老娘看看!”
林玉漱顺从地解下包袱,摊开在桌上,露出里面几件破衣、硬饼和针线篓。
李张氏嫌弃地翻检着,看到那点可怜的银钱时眼睛一亮,一把抓在手里掂量:“这点银子你藏着掖着想干嘛?孝敬老娘了!”说着就要往自己怀里揣。
“婆母!”林玉漱适时地发出一声凄楚的哀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抱住李张氏的腿,哭得肝肠寸断,
“婆母开恩啊!这点银子……这点银子是留给荷姐儿买口吃的的命钱啊!您拿走了,荷姐儿可怎么活啊!”
李张氏被她哭得心烦,她不耐烦地甩腿:“嚎什么丧!起来!银子……老娘先替你保管着!赶紧收拾,跟老娘走!”
“谢婆母!谢婆母开恩!”林玉漱“感激涕零”地爬起来,胡乱擦了把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重新系包袱,一边状似无意地飞快扫过李张氏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半空的旧水囊。
“婆母,”林玉漱系好包袱,脸上堆起讨好的、小心翼翼的笑容,“您……您赶路辛苦,渴了吧?儿媳……这里还有最后一点点水,您润润嗓子?”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原主那个装着浑浊井水的旧竹筒,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李张氏面前。
李张氏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看到水,眼睛都直了,一把夺过竹筒,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就灌了好几大口。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井水下肚,李张氏感觉精神一振,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消减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一丝,但颐指气使的本性不改,“还磨蹭什么?抱着那赔钱货,走了!”
“是,是!”林玉漱连声应着,抱起荷姐儿,低眉顺眼地跟在李张氏身后出了门。
外面的景象比屋内更显荒凉破败。
街道空荡荡的,两旁的店铺门窗洞开,里面翻得乱七八糟,破烂杂物和厚厚的灰尘散落一地。
脚下的泥土地干裂着,车辙印和杂乱的脚印搅在一起,一路向西。
空气又燥又闷,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四下里一片死寂,只有万物凋零的气息。
仅剩的几口水井边上,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眼神浑浊,一动不动地对着彻底干枯的井底发呆。
李张氏显然对这地方没半点留恋,抬脚就奔西口走,边走边不耐烦地回头催身后的林玉漱:“磨蹭啥!走快点!天黑前得赶到下个地儿!”
“是,婆母。”林玉漱应着,怀里抱着荷姐儿,脚步看着吃力地加快了些,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把夭夭指点的路线和眼前荒凉的景象暗暗对上号。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小镇的影子早甩在身后看不见了。
脚下的土路越来越坑洼不平,两边是望不到头的田地,被毒日头烤得焦黄发枯,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像是大地痛苦的呻吟。
满眼灰黄枯败,一丝活气儿都没有。
日头像烧红的烙铁,蒸腾起滚滚热浪,烤得人皮肉发烫。
李张氏腰间的水囊很快就瘪了。
她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心里头那股无名火直往上蹿,习惯性地扭头就吼:“水!还有水没?”
林玉漱抱着荷姐儿,小脸晒得通红,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滚,呼吸也带了喘,怯生生地摇头:“婆母……没……真没了……最后那点都给您了……”
“没用的东西!”李张氏骂了一句,那双三角眼像钩子似的在林玉漱身上和荷姐儿脸上刮过,最后死死钉在林玉漱腰上挂着的那个空竹筒上,眼珠子转了转,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把你那竹筒给我!我去前头瞅瞅,看能不能弄点水!你抱着她,就在那棵树下等着!敢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指着路边一棵同样蔫头耷脑、叶子焦黄的小树杈子。
“是,婆母。”林玉漱顺从地解下竹筒递过去。
李张氏一把抢过来,又狠狠剜了她们娘俩一眼,这才急匆匆地朝着前头一处洼地走去,估摸着是觉得那儿地势低,兴许能刮出点水星子。
眼瞅着李张氏的身影消失在前面那个土坡后面,林玉漱脸上那点怯懦和惶恐像潮水一样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冰凉的漠然,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她抱着荷姐儿挪到那棵可怜巴巴的小树荫下——其实也遮不了多少日头——轻轻把孩子放下。
“娘……渴……”荷姐儿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林玉漱。
“乖,荷姐儿不怕,娘这儿有。”
林玉漱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笑,像是变戏法似的,手往怀里一探,又摸出个一模一样的旧竹筒,里头装着稀释的灵泉水。
她小心地喂孩子喝了几口。
那水清凉甘甜,荷姐儿咂咂嘴,小脸上顿时有了点精神,偎在娘亲怀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又荒凉的世界。
林玉漱一边轻轻拍着女儿,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精神力悄然铺开。
那无形的感知,无声无息地漫过周围二十米的地界。
土坡后面,李张氏的身影清晰地“印”在了她的“眼”里。
那老虔婆压根没在找水!
她正猫腰躲在一丛半死不活的灌木后头,那双三角眼毒蛇似的,正恶狠狠地朝她们这边窥探,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算计和贪婪,像饿狼盯着待宰的羔羊。
林玉漱心底那点冷意更重了。
哼,果然!
这老东西肚子里就没憋好屁!
她怕是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等她们娘俩渴得撑不住了,她再跳出来,捏着水当把柄,好彻底拿捏她们,甚至……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把她们当成……“肉干”!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林玉漱眼底翻涌。
她面上不动,依旧耐心地拍着怀里的荷姐儿,安抚着,也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