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顾门的风波渐渐平息于江湖茶余饭后,李莲花这个名字却以另一种方式被人们记住,他并未如一些人猜测那般重振旗鼓,另立山头。
经历过大起大落,见识过人心鬼蜮,那些虚名与权势,于他而言已如过眼云烟。
他只想随心而行。
或驾一叶扁舟,垂钓江海;或骑一匹瘦马,漫步山河。遇不平事,便管一管;遇伤病者,便救一救。
无拘无束,自在逍遥。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琢磨了几日,画了张图纸,寻了靠谱的工匠,花了些银钱。
不久后,一座能跟着走的、古怪又精巧的小楼便出现在了官道旁。
楼分两层,下层可住人炊爨,上层可观星赏景,底下装着轮子,一匹马便能拉着慢悠悠地走,窗边挂着一串风铃,檐下还特意做了个小花架,空空荡荡,等着主人添置。
这便是后来的莲花楼,只是此时,它还只是一座崭新的、会移动的小屋。
第一站,京城。
他驾着新落成的莲花楼,吱吱呀呀地进了京,很是引来了一番围观,他浑不在意,径直去了苏晚之前留给黎肆的联络地址——‘人间至味’酒楼。
递上信物,接待他的掌柜十分恭敬,却告知他苏姑娘很早之前就离京巡查产业去了,归期未定。
李莲花心下略有遗憾,却也不强求,他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书信,信中郑重表达了谢意,言明若有所需,李莲花定会相助的,之后,便潇洒地调转车头,离开了京城。
恩情记心中,前路在脚下。
他驾着楼车,开始了真正的江湖游历。
他没有刻意宣扬,但“扬州慢”内力精深,加之他本就天资过人,又得漆木山真传,于医术一道潜心研究后,竟进步神速。遇到贫苦病患,他常分文不取,几根银针,几副草药,往往能起死回生。
渐渐地,“莲花楼李神医”的名声,随着车辙印,一点点在民间传开了。
这与原剧情中那半吊子、时常需要连蒙带猜的李莲花截然不同,如今的李莲花,是真有妙手回春之能,内力修为更是稳压绝大多数江湖人。
这一日,莲花楼行至江南地界,在一处风景秀丽的郊外停驻。
李莲花正悠闲地给窗台上的几盆刚买的药草浇水,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喂!那楼车!等等!”
一个清亮又带着点焦急的少年声音响起。
李莲花回头,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眉眼俊朗、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正策马奔来,额角带汗,一副追了很远的样子。
“你可让我好找!听说这附近有个神医,驾着个会跑的楼子,就是你吧?”少年利落地翻身下马,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莲花楼和李莲花,然后满眼震惊和惊喜的出声:“李相夷,真的是你啊?”
李莲花觉得这少年有点眼熟,稍一回忆,便想起来了,这是天机山庄少庄主,方多病。
小时候体弱多病,自己曾用内力救过他,而且江湖上前不久还传言他是自己的徒弟。
不过这一世,百川院声誉受损,他显然未曾加入,而他那双眼睛里满是未经世事的清澈与……话痨。
“小公子有事?”认出他的身份后,李莲花语气平和。
“我没事!是我家……呃,是我啊,方多病,你在我小时候还说要收我为徒呢?”方多病眼睛一转,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口,实则他原本不知道神医就是他的偶像李相夷,原本是对这能跑的楼子和传闻中的神医太感兴趣了而已。
李莲花何等眼力,一眼看穿他的小九九,却也不点破,只觉得这少年活泼有趣,像只精力旺盛的小狗。
方多病一见到李相夷,便甩不掉了,他绞尽脑汁,各种借口,非要跟着莲花楼“见识江湖”。
李莲花被他缠得没法,又见他心地不坏,武功底子也好,只是欠缺历练,便半推半就地默许了他跟着。
楼车里多了个吵吵嚷嚷的少年,倒也驱散了不少旅途的寂寥。
不久,他们途经灵山派,恰好撞上“灵山识童”的闹剧。
李莲花稍作探查,便发现了其中的蹊跷,顺藤摸瓜,揪出了为谋夺财产、杀害掌门、伪装神迹的凶手——管家朴二黄。
案件了结,方多病对李莲花的佩服更是犹如滔滔江水,跟得更紧了。
后又听闻了一品坟的传闻,联想到自己的南胤身世,李莲花决定前去一探。
在一品坟附近,他们恰好遇见了因与仇家交手受伤、功力未复,正欲抢夺“观音垂泪”恢复功力的笛飞声。
此时的笛飞声,虽略显狼狈,但眼神锐利如鹰隼,战意丝毫不减。
故人重逢,场面一时有些凝滞。
李莲花神色复杂,笛飞声目光灼灼。
没有多余的寒暄,更没有仇人相见的分外眼红,笛飞声的目标明确至极——“观音垂泪”,以及,与李相夷再战一场!
因为角丽谯早已在无尽的折磨中凄惨死去,所以笛飞声就没有遭遇被角丽谯偷袭、囚禁的事件,此番功力恢复得极为顺利。
服下观音垂泪后,不过调息片刻,那磅礴浩瀚的悲风白杨内力便重回巅峰!
轰!
气场全开,迫得方多病连连后退,脸色发白。
“李相夷,与我一战!”笛飞声长刀直指李莲花,战意冲天。
李莲花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打。”
“为何?!”
“不想打,没意思。”李莲花转身就要回他的莲花楼,“打赢打输,有何分别?不如回去睡觉。”
笛飞声一噎,满腔战火被这盆冷水浇得差点熄灭,他从未见过如此“不求上进”的李相夷!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笛飞声气结,却拿他没办法。打?对方不接招。杀?那更没意思。
眼看李莲花真的要驾着楼车走人,笛飞声脑中灵光一闪,竟收刀归鞘,一个闪身,也钻进了莲花楼。
“你不打,我便跟着你!直到你答应与我打为止!”他冷着脸,自顾自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一副赖定这里的模样。
方多病目瞪口呆:“……啊?这也行?”
李莲花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一个话痨少爷还不够,又来一个武痴跟屁虫?
罢了。
他摇摇头,竟真的驾起楼车,晃晃悠悠继续上路。
于是,江湖中便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一座会跑的楼车后面,跟着一个骑马的俊朗少年,楼车里还时常坐着一个散发冷气的黑衣刀客。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莲花楼仿佛一个事件吸引器。
玉城案、采莲庄嫁衣之谜、元宝山庄盗宝案、女宅碎尸惨案、阎王娶亲骗局……一桩桩一件件奇案诡事,仿佛都在他们行经的路上等着。
李莲花凭借超凡的智慧医术,方多病贡献充沛的活力和家世背景的便利,笛飞声……主要负责用武力碾压一切不服以及时不时地挑战李莲花(虽屡遭拒绝)。
而在元宝山庄举办的名医会上,李莲花结识了一位明媚活泼、医术精湛、尤其擅长毒理的女神医——苏小慵。
苏小慵性情直爽,聪慧灵动,与李莲花探讨医术时见解独到,对他“莲花楼李神医”的做派更是欣赏有加。两人志趣相投,言谈甚欢。
方多病挤眉弄眼,笛飞声冷眼旁观(并觉得十分无聊)。
一同经历江湖风波,几经生死考验,李莲花与苏小慵彼此欣赏,情愫暗生。她懂他的淡泊下的坚持,他怜她的聪慧中的善良。
心意相通,水到渠成。
最终,所有的风波尘埃落定。
笛飞声在与李莲花又一次“你追我逃”的纠缠后,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古怪的“同行”模式,虽仍未放弃比武之念,却也不再强求,某日悄然离去,继续他的武道追寻去了。
方多病也成熟了许多,回了天机山庄,开始真正承担起少庄主的责任。
莲花楼停下了流浪的脚步。
李莲花携苏小慵,回了云隐山。
漆木山和芩婆见到徒弟不仅全须全尾地回来,还带回了如此灵秀可人的徒弟媳妇,喜得合不拢嘴。
一场简单却温馨的婚礼在云隐山举行。
没有江湖豪客,只有至亲好友,山风为乐,松涛为贺。
婚后,李莲花与苏小慵并未久居山中,时而驾着莲花楼出游行医,时而回山陪伴二老。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淘气的儿子和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山中时常回荡着孩童的笑闹声和漆木山中气十足教训“小猢狲”的声音,热闹非凡。
李莲花的新生活,充满了平凡的烟火气与稳稳的幸福,那些曾经的波澜壮阔、爱恨情仇,都已化为云烟,沉淀为心底的记忆。
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