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界的天幕,是流动的“道则之河”。
河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道碑”,每一块都刻着一位仙君的证道之路:有的以“独霸”立碑,碑上刻满疆域版图;有的以“寂灭”为铭,碑身萦绕着化道的青烟;唯有最中央的一块空白石碑,碑座刻着模糊的螺旋纹路,与沈惊鸿掌心的共生道纹隐隐共鸣——这里是归元界的“仙君碑林”,记录着所有抵达此界的仙君道途。
沈惊鸿的素色身影落在碑林前,周身的银白色仙光与道则之河的光流交融,竟让周围的道碑泛起了细微的涟漪。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守碑仙君”从河水中走出,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无数道则,声音带着古老的威严:“新飞升者,报上你的道。”
“共生道。”沈惊鸿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指尖轻触那座空白石碑,碑上立刻浮现出四域的山川、声纹界域的共鸣纹、忆痕界域的记忆光带……所有她守护过的界域景象,顺着她的仙力流淌,在碑上织成完整的共生道纹。
守碑仙君的眉头微微蹙起:“归元界自元初域崩裂后,便以‘独尊’为则。仙君证道,需以自身道则压过他人,方能在道则之河中占据一席之地。你这‘共生道’,看似包容,实则驳杂,如何立足?”
他挥手之间,道则之河掀起一道浪涛,浪涛中浮现出其他仙君的道碑虚影:“你看,‘战道仙君’以杀伐证道,碑身压垮了三座相邻道碑;‘寂灭仙君’以枯荣为道,碑周百里道则皆成死寂。这才是归元界的生存之道。”
沈惊鸿望着那些互相倾轧的道碑,突然明白归元界的“独尊”法则,正是元初域崩裂时“分裂”的余痕。她轻轻摇头,仙力催动下,空白石碑上的共生道纹突然扩散,竟将周围几座互相碰撞的道碑虚影温柔地托起,让它们在道则之河中找到了互不干扰的轨迹。
“道,未必非要相争。”她指尖划过道则之河,河水中浮现出元初共生网的光丝影像,“就像这些光丝,各自流淌,却能交织成网,共同滋养本源。”
守碑仙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退让:“三日之后,是‘道则论剑’。所有新飞升者需在论剑台证明自身道则的优越性,若你的共生道无法压过其他道则,便会被道则之河吞噬,化作他人道碑的养料。”
三日后,论剑台。
沈惊鸿的身影立于台中央,对面是三位新飞升的仙君:一位以“控物道”证道,能役使万灵;一位以“速道”成名,身影快如流光;还有一位以“噬魔道”立足,周身萦绕着吞噬一切的黑气。
“共生道?可笑。”噬魔道仙君率先出手,黑气化作巨爪,朝着沈惊鸿抓来,“让我看看,你的道能否挡住我的吞噬!”
沈惊鸿不闪不避,周身仙光流转,竟将黑气引向自己的仙力光流。奇妙的是,黑气在接触到她仙光中的共生道纹时,竟不再狂暴,反而化作温顺的气流,顺着道纹流转,成了她仙力的一部分。
“你……竟能同化我的道则?”噬魔道仙君满脸震惊。
“不是同化,是接纳。”沈惊鸿的声音传遍论剑台,“你的噬魔道,本是为了吞噬邪祟,守护界域,只是后来误入‘独尊’的歧途。若能与其他道则共生,未必不能成为守护之力。”
她指尖一点,被转化的黑气顺着仙光飞出,竟帮控物道仙君稳住了失控的灵宠,又为速道仙君的流光附上了一层防御光膜——三种道则在她的共生道纹牵引下,第一次形成了和谐的共鸣。
论剑台周围的仙君们发出一阵骚动,连守碑仙君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就在此时,道则之河的深处传来一声冷哼,一道霸道的金光直冲论剑台——是战道仙君的道则投影。“歪门邪道!”金光化作一柄巨斧,劈向沈惊鸿的共生道纹,“归元界的道则,容不得这等驳杂之物!”
沈惊鸿的仙光剧烈震颤,空白石碑上的共生道纹被巨斧劈得出现裂痕。但她并未硬抗,反而将四域碑的仙印融入道纹,碑上的四色光、声纹、忆痕、情织、造物、维度等界域的道则之力,顺着她的仙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论剑台。
“我的道,从来不是我一人的道。”沈惊鸿的声音带着跨越星河的力量,道则之河中,突然亮起无数细微的光点——那是元初共生网延伸至归元界的光丝,是楚砚、赵磐、林薇,是所有她守护过的界域生灵,在用自己的力量回应她。
光点汇入共生道纹,裂痕瞬间愈合,甚至爆发出比之前更璀璨的光芒。金光巨斧在这道光芒中寸寸消融,战道仙君的投影发出一声闷哼,竟被震退回道则之河。
论剑台鸦雀无声。
守碑仙君望着那座已完全亮起的共生道碑,碑身不仅未压制周围道碑,反而让它们在道则之河中找到了平衡的轨迹,道则之河的光流也因此变得更加平稳。他缓缓躬身:“共生道,可立。”
沈惊鸿的目光望向道则之河的深处,那里隐约能看到一道比战道仙君更古老的阴影,阴影中散发着与虚无本源同源的“独尊”戾气。她知道,归元界的“独尊”法则背后,藏着元初域崩裂的深层原因,而她的共生道,不仅要在归元界立足,更要解开这最后的“分裂”之结。
道则之河的光流中,突然传来楚砚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沈师姑,我们在四域碑前种了新的共生草,它们的根须已顺着光丝长到了道则之河的边缘呢。”
沈惊鸿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指尖轻触道则之河,河水中的光流顺着共生道纹,朝着那道古老的阴影缓缓流淌。
她的道,才刚刚在归元界开始延伸。而这条道阻且长的路,她会带着所有界域的光,一步步走下去。
因为共生之道,从不是一人的独行,是跨越星河的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