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灵阁的木牌挂上残墟旁临时搭建的主楼时,荒原上的风恰好褪去了最后一丝邪煞的寒意。林清婉亲自将木牌钉在门楣上,归墟剑轻挑,木屑纷飞间,“镇灵阁”三个字的刻痕里渗出淡淡的金光——那是她以自身灵力为引,将上古封印符文融入其中,既是守护,也是昭告。
“楚阁主,玄道长,各宗门的传讯符已备好。”负责传讯的修士捧着一叠泛着灵光的符纸走进来,额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自三日前定下建阁章程,楚苍澜便被众人推举为阁主,他虽推辞过两次,却架不住修士们的坚持,最终只能接下这副担子。
楚苍澜接过传讯符,指尖灵力扫过,符纸上顿时浮现出清晰的字迹:“镇灵阁立,镇守邪主封印,诚邀天下修士共护大陆,凡愿入阁者,携宗门令牌至残墟即可。”他满意地点点头,递给玄机子:“道长再卜一卦,看今日传讯,哪些宗门会最快响应?”
玄机子接过符纸,却没立刻推演,而是看向窗外:“不必卜了。你听,风里已带了熟悉的灵气。”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际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鹤唳。林清婉快步走到窗边,只见三道青色身影骑着灵鹤,正朝着镇灵阁的方向疾驰而来。为首那人衣袂翻飞,腰间挂着一枚玉笛,远远望去,竟是许久未见的苏慕言。
“是苏兄!”林清婉眼中闪过惊喜,当年她与楚苍澜在江南历练时,曾与苏慕言结下过交情,后来苏慕言回宗门闭关,便断了联系。她快步走出主楼,朝着灵鹤降落的方向迎去。
灵鹤落地,苏慕言翻身而下,第一时间便看向林清婉,目光扫过她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眉头微蹙:“清婉姑娘,听闻镇灵塔陨、邪主破印,我便立刻带弟子赶来,还好你们都没事。”他身后的两名弟子也连忙上前见礼,手中还提着两个沉甸甸的食盒,“这是师门特制的疗伤丹药和辟谷丹,希望能帮上忙。”
楚苍澜与玄机子也走了出来,楚苍澜拍了拍苏慕言的肩膀:“苏兄能来,真是雪中送炭。如今镇灵阁初立,正缺人手。”
苏慕言闻言,立刻拱手道:“我此次前来,便是代表缥缈阁应下此事。家师已吩咐,缥缈阁愿派出十名核心弟子常驻镇灵阁,后续的丹药与法器也会分批送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故人,他说与清婉姑娘有旧,托我带句话。”
林清婉一愣:“故人?”
“是沈惊鸿前辈的师弟,沈清辞。”苏慕言的声音低了些,“他说当年沈前辈为封印邪煞离家,他一直在追查邪主的踪迹,如今听闻镇灵塔之事,已从西域赶过来,预计三日后便到。他还说,有关于沈前辈当年留下的一些东西,要亲手交给你。”
听到“沈清辞”三个字,林清婉握着归墟剑的手猛地一紧,眼眶瞬间发热。沈惊鸿的过往,她所知甚少,如今能见到他的师弟,或许能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甚至……能找到他曾存在过的更多痕迹。
“多谢苏兄告知。”林清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三日后,我会在此等候沈师兄。”
正说着,又有两道灵光从不同方向飞来——分别是来自青云宗和百草谷的修士。青云宗的代表是位白发长老,一落地便直言要捐出宗门珍藏的阵法图谱,助镇灵阁加固封印;百草谷的弟子则带来了大量的疗伤草药,还主动提出要在镇灵阁旁搭建临时药庐,为伤员诊治。
短短一个时辰,先后有五大宗门的人赶到,或是送来物资,或是主动请缨驻守。主楼里的传讯符还没来得及送出,镇灵阁外已热闹起来,临时搭建的帐篷从最初的几顶,变成了连绵的一片,篝火也添了好几堆,修士们的交谈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竟让这片刚经历过浩劫的残墟,有了几分烟火气。
暮色降临时,林清婉独自走到塔基旁的那片金光处。沈清辞即将到来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进她的心湖,让她既期待又忐忑。她轻轻抚摸着归墟剑的剑身,轻声道:“惊鸿,你的师弟要来了,他会不会……告诉你当年没说出口的话?”
风卷起她的衣摆,归墟剑的剑柄微微发烫,仿佛是沈惊鸿在无声回应。不远处,楚苍澜正与几位宗门长老商议着加固封印的细节,玄机子则在药庐旁指导百草谷的弟子辨认草药,篝火的光芒映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坚定。
林清婉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笑了。或许沈惊鸿从未真正离开,他的意志,他的守护之愿,早已化作这镇灵阁的一木一瓦,化作修士们眼中的光,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守护着他们共同珍视的大陆。
夜色渐浓,镇灵阁的第一盏传讯符终于升空,带着金色的光芒,划破夜空,朝着远方的宗门飞去。而在这盏符纸之后,越来越多的灵光接连升起,如同点点星辰,将荒原的夜空,映照得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