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鳞强行撕裂石洞入口的规则壁垒,身形没入那片柔和光芒的瞬间,外界的一切声音与威压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与绚丽,以及一股仿佛回归生命本源的亲和感。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但海洋的“水”,却是熊熊燃烧的、五彩缤纷的火焰!赤红、深蓝、幽绿、淡紫、亮金……无数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绚丽得令人窒息,却又没有丝毫暴戾之气,反而充满了勃勃生机与奇异的亲和力。
“异火海洋……”墨鳞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低下身,随手捞起一簇呈现深紫色的火焰,火焰在他掌心跳跃,传来一种熟悉的波动。“三千焱炎火……”
他迈动步伐,行走在这片由无数种异火汇聚而成的瑰丽火海中。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原本狂暴无比的异火,此刻却如同温顺的精灵,簇拥在他的周围,轻轻摇曳,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体内融合了多种异火,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那由阴阳本源构筑的仙人体,本就契合天地万物的本源,对异火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看来你的体质,很受异火的欢迎……”
就在墨鳞缓步前行,感受着这片火海奇异之处时,一道噙着淡淡笑意、仿佛带着万载沧桑的苍老声音,突兀地在火海中响起。
墨鳞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绚丽的火海自动向两侧分开,火焰升腾凝聚,化作一朵巨大无比的火焰花苞。
花苞徐徐绽放,花瓣层层展开,露出其中一道盘坐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深色衣袍的老者,面容普通,若非他那一头如同彩虹般绚烂多彩的长发,几乎与寻常乡村老叟无异。
他盘坐在火焰莲台之上,苍老的脸庞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正静静地打量着墨鳞。
这道身影,墨鳞并不陌生,正是外界那尊石像的模样——陀舍古帝!
不过,墨鳞心中清楚,这并非真正的斗帝复生,大概率只是一道残留的影像或者残魂,承载着古帝的部分意志与传承。
但即便如此,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无形威压,以及那双仿佛看透了世事变迁的深邃眼眸,依旧让人心生敬畏。
若是常人,此刻恐怕早已激动得不能自已,纳头便拜。
但墨鳞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压下心中的一丝波澜,并未如原着萧炎那般恭敬行礼,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与之对视。
陀舍古帝对于墨鳞这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态度,似乎并未动怒,反而眼中的兴趣更浓了几分。
他微微一笑,声音平和:“我所留下的洞府,看来是被打开了……而且,是以一种……相当粗暴的方式。”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墨鳞进来时的方向,那被强行撕开的规则壁垒似乎还未完全弥合。
墨鳞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
陀舍古帝也不在意,手轻轻一挥,墨鳞面前的火海便升腾起一朵较小的火焰花苞。“远来是客,坐吧。”
墨鳞没有客气,身形一闪,便盘坐在了那火焰花苞之上。
花苞温暖,坐在上面十分舒适,浓郁的异火能量丝丝缕缕地渗入体内,让他刚才消耗的力量都在加速恢复。
“好多年未曾与人说话,倒是有些絮叨了。”陀舍古帝看着墨鳞,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你能来到此处,证明你已通过了外界的考验,实力与心性皆是不凡。更难得的是,你的体质……非常特殊,是我平生仅见,竟能如此完美地容纳并调和多种异火本源,甚至……凌驾于它们之上。”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墨鳞的身体,看到其体内那流转的阴阳本源、轮回仙光以及仙人瞳的时空印记。
墨鳞依旧沉默,只是静静听着。
陀舍古帝继续道:“想必你也知道,斗气大陆,自远古之后,为何再无人能晋升斗帝?”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了大陆巅峰强者万载的问题。
若是旁人,定会凝神静听,期待这位最后斗帝的答案。然而,墨鳞却在此刻,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陀舍古帝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源气。因为晋升斗帝所需的‘源气’,在远古那场大战后,已经在这片大陆上消失了。”
“嗯?”陀舍古帝脸上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之色。这个秘密,即便是在远古种族中,也仅有最核心的寥寥数人知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得知的?
墨鳞没有理会他的惊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我费尽心思进来,不是为了听你科普这些早已过时的常识。外面的帝品雏丹,还有你这洞府里残留的源气,我都要。把你的传承交出来吧,别浪费时间了。”
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毫不客气,甚至带着点“打劫”的意味。若是被烛坤听到,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这哪是对待斗帝传承的态度?这分明是上门收债的架势!
陀舍古帝怔住了,那张万年不变的平和面孔上,罕见地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他活了无数岁月,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对他顶礼膜拜的,有对他恐惧忌惮的,也有心怀敬畏、努力争取的,但像眼前这小子这样,闯进他家门,打断他说话,然后直接伸手索要传承,还一副“我早就知道了你快点给我”模样的,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这……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知不知道“斗帝”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看着墨鳞那平静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眼神,陀舍古帝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新奇。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惊讶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玩味的笑容。
“有趣……当真有趣……”他轻轻拍着手,绚丽的长发无风自动,“年轻人,你很有意思。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那么,你可知,我这传承,也并非什么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墨鳞迎上他的目光,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中带着绝对的自信与一丝桀骜:“能不能承受,试过才知道。我既然敢来,自然有拿走的把握。你的考验,对我来说,或许只是走个过场。”
四目相对,火海之中,一老一少,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老的眼中是万年难遇的惊奇与探究,少的眼中是洞悉一切的平静与自信。
陀舍古帝看着墨鳞,看了很久,最终,他脸上的玩味笑容渐渐扩大,变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赞许意味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只是走个过场’!老夫留存此地万载,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般有趣的后来者!也罢,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便让老夫看看,你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笑声落下,陀舍古帝屈指轻轻一弹。
霎时间,整片无边无尽的绚丽火海,如同受到了帝者号令,开始剧烈地蠕动、翻腾!无数种异火化作一道道绚丽的洪流,在半空中交汇、融合、压缩!
最终,所有的火焰精华,凝聚成了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表面升腾着万千色彩火苗的绚丽莲子!
这枚莲子出现的刹那,整个异火空间都为之震颤,一股超越了斗气层次、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奥秘的浩瀚气息,弥漫开来!
那正是源气的气息!而且,是无比精纯、被异火本源温养了万载的源气!
“吾之传承,尽在此处。”陀舍古帝指着那枚悬浮的绚丽莲子,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至于能否将其炼化,真正抵达斗帝层次,所看的,却是你的造化与……你的命格!”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墨鳞的未来。“年轻人,你准备好了吗?这一步踏出,或许登临绝顶,或许……万劫不复。”
墨鳞的目光,已经完全被那枚蕴含着成帝之机的莲子所吸引。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阴阳二气自主流转,仙人瞳中银光闪烁,轮回仙体散发出蒙蒙清光。
“我的路,我自己走。这传承,我要定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出,伸手便抓向了那枚悬浮在火海之上的绚丽莲子!
一场关乎生死与巅峰的炼化,即将开始!而陀舍古帝残留的影像,则带着浓厚的兴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