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使徒
布鲁塞尔国际机场的晨雾还未散去,林远透过车窗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城市。一夜飞行,他和赵乙军、秦飞雪组成的特别小队已经抵达比利时。按照计划,国安局驻欧办事处会有人来接应。
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是贸易公司代表赵刚,你是我的助理小林。赵乙军检查着手枪弹匣,秦飞雪是我们的翻译叶卡捷琳娜。
秦飞雪——现在应该称她为叶卡捷琳娜了——安静地坐在后座,栗色长发扎成马尾,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商务翻译。只有林远注意到她左手无意识地把玩着那个雅典娜手表,指节发白。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亚洲女性的面孔。
赵总,好久不见。女人约莫三十五六岁,齐耳短发,穿着利落的灰色西装,我是苏明婉,办事处联络官。
赵乙军点点头,三人上了车。苏明婉透过后视镜打量林远和秦飞雪:这位就是?伊万最得意的养女?
语气中的轻蔑让林远皱眉。秦飞雪——不,叶卡捷琳娜——却只是平静地回应:曾经是。现在我只想救出小可。
地址确认了吗?赵乙军打断两人的对视。
苏明婉发动车子:伊万的别墅在watermaal区,占地两公顷,围墙高四米,有电网和动作感应器。警卫二十四人,分三班轮值,全部武装。
林远惊讶于信息的详尽:你们早就监控那里了?
三年零四个月。苏明婉轻笑,伊万以为他的小帝国很隐蔽,其实早就在我们名单上。
车子驶入布鲁塞尔市区,街道两旁是典型的欧式建筑。林远注意到苏明婉的驾驶路线很迂回,不时变道、绕圈,显然是在反跟踪。
计划是什么?他问。
秦——叶卡捷琳娜用雅典娜手表联系伊万,说算法已到手,要求见小可确认安全。赵乙军简短地说,我们的人会同时切断别墅通讯和电力,制造混乱。
苏明婉补充:行动组已经就位,都是当地雇佣的好手,不牵扯官方身份。
林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行动太顺利了,信息太完整了,就像...有人精心设计好的一样。
我需要先联系小可的母亲。叶卡捷琳娜突然说,程志的前妻。她应该知道小可被绑架的事。
苏明婉和赵乙军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必要。赵乙军生硬地拒绝,行动在即,不能节外生枝。
这很重要!叶卡捷琳娜坚持,如果伊万已经...
苏明婉突然急刹车,转向叶卡捷琳娜:听着,小姑娘。这不是什么家庭伦理剧,而是国安行动。你唯一的价值就是带我们找到伊万,明白吗?
车内气氛骤然紧张。林远注意到苏明婉右手腕内侧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纹身——像是某种希腊字母。
都冷静。他打圆场,叶卡捷琳娜只是担心人质安全。苏科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今晚八点,伊万习惯那时听取全天汇报。苏明婉重新发动车子,现在去安全屋休息,养精蓄锐。
安全屋是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位于布鲁塞尔市中心。苏明婉带他们上到五楼,输入密码打开房门。
基本生活用品都有,别出门,别打电话。她递给他们三台加密对讲机,六点我来接你们。
苏明婉离开后,林远立刻检查了整个公寓。两室一厅,干净整洁,冰箱里食物充足。但让他不安的是,客厅墙上挂着一幅雅典卫城的油画——太像雅典娜组织的标志了。
赵处,林远低声问,苏明婉可靠吗?
赵乙军正在检查武器:她在欧洲工作十年,破获多起间谍案,高层很信任。
她手腕上有个纹身...
希腊字母a,代表。赵乙军头也不抬,她大学读古典文学,很多国安老人都有些怪癖。
林远总觉得解释太牵强,但没再追问。他转向叶卡捷琳娜:你真的相信小可在别墅里?
她摇摇头,栗色马尾轻轻晃动:伊万从不把人质放在自己住处。但那里一定有线索...他喜欢玩猫鼠游戏。
林远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卜梅发来的加密邮件。他走到浴室才点开,内容让他血液凝固:
「王副科长审讯中暴毙!法医初步判断是蓖麻毒素,死前用血写下7-12。技术科在他电脑发现加密文件,指向局内可能有七名内鬼,代号七使徒。小心!」
七名内鬼?林远心跳加速。如果连技术科副科长都只是其中之一,那这个网络已经渗透到什么程度了?
他删掉邮件,走出浴室,发现赵乙军正在阳台上打电话,语气严厉:...必须确保行动干净...不,不能惊动当地警方...
叶卡捷琳娜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程志女儿的照片发呆。林远坐到她旁边:我们会救出小可的。
你不明白伊万有多狡猾。她轻声说,他从不只设一个局。如果别墅是陷阱...
那你为什么还同意带我们来?
叶卡捷琳娜抬起头,灰色眼眸直视林远:因为你们是我唯一的机会。伊万已经不相信我了,如果我自己行动,连别墅大门都进不去。
林远正想追问,赵乙军推门进来,脸色阴沉:计划有变。苏明婉刚通知,伊万今晚要去参加一个外交晚宴,别墅守卫会减少。我们提前到五点行动。
太仓促了。林远皱眉,而且这不符合伊万的习惯,你说过他每晚八点听取汇报。
情报工作就是随机应变。赵乙军不耐烦地说,收拾装备,四点半出发。
林远借口上厕所,再次联系卜梅:「查苏明婉背景,特别是与七使徒可能的关联。行动提前,感觉不对劲。」
回完信息,他冲水出门,迎面撞上赵乙军。
给局里报平安?赵乙军似笑非笑地问。
例行汇报。林远面不改色,规矩不能破。
赵乙军突然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内侧的纹身——和苏明婉一模一样的希腊字母a。
我知道你看见了。他声音低沉,这不是什么古典文学爱好,而是国安特别行动组的标记。十年前我们七个人组建了这个小组,专门对付雅典娜
林远心跳漏了一拍:七个人?
现在只剩三个了。赵乙军放下袖子,其他人...有的殉职,有的叛变。王副科长就是叛变者之一。
这解释了七使徒的代号。但林远仍无法完全相信——为什么纹身和间谍组织的标志如此相似?
苏明婉也是小组元老?
她是创始人之一。赵乙军点头,现在放心了?
林远勉强点头,但暗中决定加倍警惕。无论赵乙军说什么,七使徒与内鬼的关联太可疑了。
四点二十分,苏明婉准时来接他们。她换了一身黑色战术服,干练得像把出鞘的刀。
最新情报,别墅现在只有八名警卫,伊万带走了精锐。她递给每人一个耳麦,行动组已经就位,记住,不留活口。
林远心头一凛:包括伊万?
尤其是伊万。苏明婉冷笑,这种老狐狸,活捉的风险太大。
叶卡捷琳娜脸色苍白,但没有反对。林远注意到她悄悄将一个微型储存器塞进了鞋跟——是那个量子算法!她没交给赵乙军?
车队在黄昏中驶向watermaal区。林远望着窗外逐渐稀疏的建筑,不安感越来越强。这一切太顺利了,就像有人精心设计的剧本。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赵乙军和苏明婉手臂上那个相同的纹身,像一对隐秘的暗号,诉说着他不了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