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室惊魂
法医解剖室里，无影灯将老吴被解剖的尸体照得惨白。
陈璐戴着放大镜，小心地从死者胃部取出一枚沾满消化液的内存卡。她用生理盐水冲洗干净，插入读卡器。电脑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文件夹——标记为。
加密了。陈璐尝试了几个密码都失败。
林远盯着屏幕：试试卜队的警号加生日。
陈璐输入0，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是一系列扫描文件和录音，最早的文件日期正是卜梅牺牲前一天。
这是...周亚文凑近屏幕，瞳孔骤然收缩。
文件清楚地记录了长峰集团如何通过马三的地下赌场洗钱——赌客用现金购买筹码，输掉后换取长峰集团开具的咨询服务费发票，将黑钱变成合法收入。更惊人的是，里面有一份名单，详细记录了受贿的官员和金额，其中不乏政法系统的人员。
保护伞。林远声音低沉，卜队查到了整个网络。
周亚文指着名单上一个被特别标记的名字：赵立民？这不是市检察院的...
林远突然打断，示意关闭文件。他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一个年轻警员正站在外面，手举在半空作敲门状。
林局，局长找您。警员眼神闪烁。
知道了。林远冷冷地说，等警员离开后，立刻锁上门，从现在起，所有证据只有我们三人经手。
陈璐迅速拔出内存卡：有人泄密？
不确定，但不能冒险。林远拿出手机，我联系省厅的老同学，这些证据需要绝对可靠的人保管。
周亚文想起火灾现场外那辆可疑的黑车，以及阿彪突然接到的电话。如果警局内部有内鬼，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监视下。
林局，我们得尽快拿到阳光银行的账本。他低声说，如果内存卡里的名单是真的，随时可能有人阻挠调查。
林远点头：我约了同学今晚见面，他是银行系统的人，能帮我们查7号保险箱。他看了看表，还有两小时，你们先分析现有证据，我去应付局长。
林远走后，周亚文和陈璐继续研究文件。其中一段录音特别引起他们注意——是卜梅与老吴的对话：
...小吴，记住，账本和名单分开保管...特别是涉及VIp的部分...阳光计划...7号...如果我出事...找林...
录音到此中断。周亚文和陈璐对视一眼。VIp显然是指名单中地位特殊的人物。
周队，陈璐突然指着屏幕，这个Z7文件夹里有个隐藏子文件夹，需要二次解密。
他们尝试了各种组合都打不开。周亚文想起张亦可奶奶照片背面的留言：试试张亦可的生日。
陈璐输入，屏幕一闪，显示出十几张照片——全是孙浩明与不同官员在私人会所的合影，其中一张尤为醒目：孙浩明正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一个背对镜头的男子，男子手腕上的表非常独特，表盘上有明显的蓝色星徽。
这表我见过！周亚文猛地站起来，局长上周开会时戴的就是这款限量版百达翡丽！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如果局长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那么他们面临的危险远比想象的大得多。
必须立刻告诉林局。陈璐紧张地说。
周亚文摇头：不能打电话，可能被监听。他思考片刻，我去银行找他，你留下保护证据。
陈璐将内存卡藏入特制的项链吊坠中：小心，如果局长涉案，整个系统都可能不可信。
周亚文点头，正准备离开，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林远有危险。阳光银行地下车库。速来。不要相信任何人。」
周亚文盯着这条短信，心跳加速。是陷阱还是警告？发信人是谁？他犹豫片刻，决定冒险前往，但做了周密准备：将配枪上膛，通知了两名绝对信任的队员暗中接应，同时让陈璐将关键证据备份到云端加密账户。
夜色中的阳光银行大厦灯火通明。周亚文将车停在对街，观察了十分钟才进入。地下车库空旷安静，他的脚步声在混凝土空间中回荡。
林局？他低声呼唤，手按在枪套上。
没有回应。周亚文慢慢向深处走去，突然听见一声闷响，像是人体倒地的声音。他迅速躲到一根立柱后，探头查看——二十米外，林远正跪在地上，一个穿黑衣的男子举着消音手枪对准他的后脑！
周亚文毫不犹豫拔枪射击。子弹击中黑衣人持枪的手，武器当啷落地。黑衣人惨叫一声，转身就跑。周亚文追了几步，但对方熟悉车库地形，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林局！周亚文跑回林远身边，发现他额头流血但意识清醒。
亚文...快走...林远挣扎着说，这是个圈套...
周亚文扶起林远，突然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不是他叫的支援——有人报警了！
不能被抓。林远咬牙站起来，如果是赵立民的人，我们会被拘留，证据就完了。
两人踉跄着跑向紧急出口。刚冲出车库，三辆警车就呼啸着驶入。周亚文架着林远躲进一条小巷，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
周亚文犹豫了。警局不能回，家也不安全。就在这时，林远虚弱地说出一个地址：城北...锦绣花园...7栋...
那是周亚文不知道的林远的秘密住所。出租车驶离时，他们看见更多警车赶到银行，带队的是孙副局长——名单上的另一个名字。
锦绣花园是一处普通住宅区，7栋位于小区最里侧。周亚文扶着林远进入单元门，上到顶层。林远从鞋底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703的门。
屋内简朴但整洁，墙上挂着一幅坊城地图，上面密密麻麻钉着标记。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上卜梅的遗像，前面摆着新鲜的白菊。
安全屋。林远瘫坐在沙发上，周亚文帮他处理额头的伤口，除了卜队，没人知道这里。
周亚文简单包扎后，立刻联系陈璐，用暗语告知情况。挂断电话后，他严肃地看着林远：林局，局长在受贿名单上。今晚的袭击可能是他安排的。
林远苦笑：我早该想到。卜队牺牲前一周，曾暗示我局里有内鬼。他指着墙上的地图，她查到的洗钱网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涉及省里的人物。
现在怎么办？我们成了逃犯。
不，我们还有筹码。林远从内衣袋掏出一把钥匙，7号保险箱的钥匙。我同学冒死给我的。
周亚文接过钥匙：账本在里面？
不止账本。林远眼神坚定，卜队收集的全部证据，足够摧毁整个网络。但我们需要更高级别的支持。
省厅？
不，赵立民在省厅也有人。林远拿出另一部手机，我有个老同学在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下周会秘密来山东。只要能坚持到那时...
话音未落，周亚文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陈璐发来的紧急信息：「技侦抓你们的通缉令已下发！指控谋杀银行保安！所有出入口被监控！不要露面！」
紧接着又是一条：「内存卡内容已备份至安全处。我找到真实身份——孙浩明的表哥孙刚。他们是一伙的！」
周亚文将信息给林远看，两人面色凝重。现在他们不仅面对黑恶势力，还要躲避自己人的追捕。
我们得分开行动。林远做出决定，我去取保险箱里的证据，你去找陈璐汇合，保护内存卡的内容。
太危险了，您现在这样...
没时间了。林远打断他，记住，如果明天中午前我没回来，密码是卜队的忌日，证据在...他低声说了一个位置。
周亚文还想反对，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两人迅速熄灯，从窗帘缝隙看到两辆警车驶入小区。
他们找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周亚文震惊。
林远脸色铁青：除非...有人跟踪了我的手机。他拿出工作手机，迅速拆开后盖——一个微小的追踪器粘在电池下方。
专业设备。林远冷笑，赵立民是铁了心要我们死。
周亚文迅速制定计划：消防通道。我先引开他们，您从后面走。
林远按住他的肩膀：不，我们一起走。卜队牺牲的教训告诉我，分开只会被各个击破。
他们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楼道里已经传来脚步声。周亚文探头查看，看见四名持枪警察正谨慎地上楼，带队的是刘队长——又一个名单上的名字。
这边。林远示意周亚文跟上，两人悄悄爬上天台。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跳到相邻的6栋楼顶，然后从那里的楼梯下楼。
刚出单元门，周亚文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意想不到的脸——法医陈璐。
上车！快！她急促地说。
周亚文和林远来不及多想，跳进车里。陈璐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小区，刚好避开赶来的警车。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周亚文惊讶地问。
陈璐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复杂：不是我找到的...是有人告诉我你们的位置。
一个自称的人。
周亚文和林远同时一震。——这正是卜梅生前最后一个线人的代号，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