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西典的厮杀声浪如同永不退潮的海啸,冲击着每一寸土地。
刘枫刚刚协助艾瑞莉娅和亚索暂时击退了塞恩和德莱厄斯兄弟一波凶猛的进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毒气的刺鼻和炼金改造人残骸燃烧的恶臭。
他站在一处残破的箭塔上,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在诺克萨斯中军那面巨大的、绣着渡鸦与战斧的黑色旗帜之下。
在那里,杰里柯·斯维因如同磐石般端坐。
断臂处不再是空荡,而是被某种涌动着暗红色能量的、非自然的肢体所替代。
几只渡鸦环绕着他飞舞,它们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智慧光芒。
斯维因本人并未直接出手,但他仅仅是存在,就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漩涡,吞噬着周围的勇气,并将一种冰冷、洞悉一切的意志投射到整个战场。
他的力量,带着硫磺与深渊的气息,强大得令人窒息——那是纯粹的恶魔之力!
系统在刘枫脑海中疯狂预警:“目标:杰里柯·斯维因。能量层级:钻石巅峰!恶魔之力融合度:深度!威胁评估:极端致命!警告:其精神感知力覆盖战场核心区域,疑似具备‘渡鸦之眼’洞悉弱点能力!”
然而,真正让刘枫心绪翻腾的,并非仅仅是斯维因此刻的强大。
一个可怕的、却又似乎能解释诺克萨斯一系列疯狂举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诺克萨斯入侵德玛西亚,除了领土野心,是否也是为了获取禁魔石?
这种石头能压制魔法,但若逆向研究,或许也能用来禁锢或对抗某些更恐怖的存在?
比如…被封印在冥界的萨恩·乌祖尔(莫德凯撒)?
那个以死亡和奴役构建永恒帝国的铁铠冥魂!
刘枫当然清楚洛克萨斯国家的建立就是在封印冥界的萨恩·乌祖尔(莫德凯撒)后。
艾欧尼亚的符文与暗裔,如今诺克萨斯倾尽全力入侵艾欧尼亚,不惜引入祖安危险的炼金科技,甚至斯维因本人甘冒巨大风险融合恶魔之力…他们真的是为了征服吗?
还是说,他们是在绝望地搜刮一切可能对抗“亡者归来”的力量?
世界符文石拥有创世伟力,暗裔武器曾是弑神的凶兵!
这些,或许是凡人在面对不死冥魂大军时,所能抓住的最后稻草?
“预防…萨恩·乌祖尔的回归…”
刘枫低声自语,声音在风中几乎微不可闻。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诺克萨斯真的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发动战争,那这场战争的本质将变得无比复杂和悲哀。
他们是在用无数生灵的鲜血和毁灭,去赌一个对抗更恐怖末日的机会!
这究竟是包藏祸心的借口,还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自救?
刘枫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他强烈地想要直接冲入诺克萨斯中军,站在斯维因面前,质问他的真实目的!
如果对抗萨恩·乌祖尔是共同的目标,那么艾欧尼亚埋藏的符文石和暗裔武器,或许可以成为谈判的筹码?
至少,可以避免这场让双方流尽鲜血的消耗战!
但理智告诉他,这几乎等同于自杀!
斯维因现在是一个被恶魔之力浸染的枭雄,乐芙兰的诡计如影随形,卡特琳娜的匕首随时可能从阴影中刺出,还有塞恩、德莱厄斯兄弟这些狂热的主战派…他们不会听一个“敌人”的“胡言乱语”。
更大的可能是,他会被瞬间撕碎!
他只剩下两次超维跃迁的机会!
这是系统给予的、能瞬间脱离任何险境的终极保命底牌。
一次用在祖安已是无奈,剩下的两次,是他完成收集符文石任务、最终回家的关键保障。
在诺克萨斯的核心地带使用跃迁?
风险无法估量!
一旦被乐芙兰的幻术干扰,或被斯维因的恶魔之力封锁空间,又或者被其他力量干扰跃迁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
刘枫一拳砸在残破的箭垛上,碎石飞溅。
他既痛恨这场无休止的战争,又被那个可能的、关乎整个符文之地存亡的恐怖猜测所困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艾欧尼亚在诺克萨斯和祖安的联合绞杀下化为焦土,也不能无视萨恩·乌祖尔可能归来的阴影!
浓稠的毒雾中,沃里克(曾经的范德尔)如同一台失控的杀戮机器。
金属利爪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血肉,喉间发出的已非人声,而是混合着机械嗡鸣与野兽哀嚎的嘶吼。
他后背的炼金储液舱泵发出猩红光芒,液态的“愤怒”被强行注入血管——这正是辛吉德最残忍的杰作:用痛苦豢养野兽,用药剂湮灭人性。
刘枫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
他清晰记得离开祖安前,自己如何拦下满眼血丝的范德尔。
“别去找希尔科!蔚和爆爆需要你活着!”
范德尔当时攥紧的拳头在颤抖,最终颓然松开。
可显然,希尔科对蔚的追捕,或是范德尔对女儿们深埋的愧疚,终究压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依然踏上了那条绝路——坠入深渊、被拖进辛吉德的实验室。
“为什么…?”
刘枫的指尖嵌入掌心,风在周身发出悲鸣。
他两次安抚那个蓝发女孩(爆爆),告诉她“你值得被爱”,甚至让艾克偷偷保护她。
可如果范德尔依旧成了怪物,金克丝呢?
那个在旧时间线里将火箭炮对准皮城的“疯子”,是否也仍在命运的轨道上狂奔?
沃里克突然停滞了。
他的鼻翼抽动,仿佛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充血的眼珠转向刘枫的方向。
一声含糊的、撕裂般的低吼从染血的齿缝挤出:“…女…儿…”
但下一秒,储液舱猛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剧痛让怪物蜷缩咆哮,兽性再次吞噬了那丝挣扎的意识。
这一幕印证了辛吉德改造的恐怖本质,沃里克并非纯粹的野兽。
实验记录里反复提到“实验对象哀求自己是好人”“咒骂威胁”,甚至死亡前念出“一个名字”——这些碎片正是范德尔被囚禁在躯壳深处的证明。
辛吉德将这种痛苦视为“实验副作用”,但刘枫明白,这是活生生的人在被炼金术凌迟。
当沃里克被迫扑向刘枫时,利爪裹挟的腥风中,刘枫仿佛看见金克丝的脸在毒雾后一闪而过——嘴角是夸张的笑,眼底却是和范德尔如出一辙的破碎。
他两次的安慰,在希尔科刻意的扭曲和祖安无休止的暴力面前,脆弱得如同泡沫。
范德尔的“复活”揭示了一个更冰冷的真相:某些命运节点坚韧如钢铁洪流。
即便刘枫提前警告、干预事件,历史的惯性依旧会将关键人物推向既定的深渊。
辛吉德需要“完美实验体”,希尔科需要铲除旧友,而金克丝…需要一场彻底的崩溃来完成“进化”。
“老师!左侧防线!”
艾克的呼喊伴着Z型驱动的绿光炸响,将刘枫拉回战场。
他挥剑荡开沃里克的扑击,铂金色的风域在脚下展开,气流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