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传送门的光芒彻底消散于夜空,如同从未出现过。
那令人窒息的至高威压也随之褪去,只留下劫后余生的死寂和弥漫在空气中的、难以言喻的震撼与茫然。
河畔镇的居民大多瘫软在地,不明所以,只知道刚才经历了某种极其可怕的事情,此刻只剩下本能的后怕与喘息。
码头的灯火依旧,却仿佛失去了声音,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场中心,刘枫、卡莎、阿克尚和希维尔缓缓站直身体,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光怪陆离、却又真实无比的噩梦。
内瑟斯和雷克顿这两位古老的飞升者半神,此刻也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与沉稳。
雷克顿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鳄鱼眼中还残留着面对绝对力量时的本能恐惧,粗重的呼吸喷吐着沙尘。
内瑟斯手中的斧刃权杖拄在地上,支撑着他有些摇晃的身体,狗头面具下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后怕。
他们比年轻人更清楚“星灵”二字意味着什么,更明白刚才那位看似娇俏少女的存在,拥有着何等毁天灭地的伟力。
在那股力量面前,他们万年积累的力量、飞升者的荣耀,都渺小得可笑。
泽拉斯……那个纠缠了他们万载的宿敌,就那样被随手……抹去了?
这种冲击力,远超任何一场惨烈的战斗。
良久,内瑟斯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幽冥气息的浊气,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沉默:“……暮光星灵……竟然真的降临凡世……”
他的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希维尔,眼神复杂无比。
有后怕(如果希维尔刚才真的被泽拉斯杀了……),也有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必须将她置于绝对保护下的决绝。
“希维尔·血脉继承者”
内瑟斯的声音恢复了部分往日的威严,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地已不可久留。泽拉斯虽已伏诛,但难保不会有其他危险。你必须立刻随我们返回太阳之城!”
希维尔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听到内瑟斯这近乎命令的语气,她那倔强爱自由的本性又冒了出来:“回去?回到那个黄金笼子里去?我不!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的佣兵团还在……”
“你的生活?”内瑟斯打断她,语气加重,“你的生活刚刚差点被彻底终结!若非……若非那位星灵恰巧降临,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灵魂都可能被泽拉斯折磨!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血脉,对你而言是力量,更是无数贪婪和仇恨目光聚焦的靶子!在外面,你随时可能再次遭遇不测!”
雷克顿也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小丫头…听内瑟斯的…外面…太危险了…”
他经历了疯狂与清醒,更深知世界的险恶。
希维尔咬着嘴唇,下意识地看向刘枫,眼神中带着求助和不甘。
她不想回去,她渴望沙漠的自由和刀口舔血的生活,而不是皇宫里那种被层层保护、却无比憋闷的日子。
刘枫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他理解内瑟斯的担忧,也明白希维尔的渴望。他看向内瑟斯,语气平静却坚定:“内瑟斯大学士,我理解您保护帝国血脉的决心。但保护,是否只有‘囚禁’在太阳之城这一种方式?”
内瑟斯的目光转向刘枫,对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甚至与星灵似乎都有某种间接关联的人类,他不敢再有丝毫轻视:“刘枫勋爵,你有何高见?难道放任她在危机四伏的沙漠中游荡?”
“并非放任。”
刘枫摇头,“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给予她最好的资源、最强的导师(您或者雷克顿,甚至阿兹尔陛下亲自指导),让她在太阳之城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面对大多数威胁,而不仅仅是把她藏起来。”
他看向希维尔:“希维尔,你渴望自由,但真正的自由需要足够的力量来扞卫。太阳之城能提供给你最好的修炼环境,这是你在沙漠中奔波十年都换不来的。当你拥有足以匹敌甚至超越一般飞升者的力量时,再加上你皇室血脉的身份,谁还能轻易限制你的自由?届时,你是想继续做佣兵团长,还是想参与帝国事务,甚至像阿兹尔陛下一样翱翔天际,选择权都在你自己手中。”
刘枫的话,如同重锤敲在希维尔心上。
她渴望自由,但也深知力量的重要性。
上次在太阳之城刘枫就劝说过她,但是这次的经历真正让她明白了力量的重要性!
没有力量,所谓的自由就像沙滩上的城堡,不堪一击。
之前泽拉斯的无力感,她刻骨铭心。
内瑟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刘枫的建议确实比他单纯的保护更长远,也更符合恕瑞玛帝国复兴需要强者的理念。
“刘枫勋爵所言极是。”
内瑟斯点头,“希维尔,回到太阳之城,你将得到帝国倾尽资源的培养。古老的飞升者修炼秘法、最好的武器铠甲、最丰富的知识库……都将对你开放。我们会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这远比你在沙漠中独自摸索、挣扎求存要高效得多。”
希维尔动摇了。
刘枫和内瑟斯描绘的图景,确实极具诱惑力。
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而不是依靠血脉被保护起来的瓷娃娃……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好,我可以跟你们回去。”
内瑟斯和雷克顿都松了口气。
但希维尔紧接着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沙漠之血’佣兵团的那些兄弟,他们跟随我出生入死,我必须对他们有个交代!内瑟斯大学士,你必须保证,帝国会妥善安置他们!给他们合法的身份,愿意加入军队的给予机会,想回家务农或经商的给予资助!绝不能亏待他们!!”
这是她作为团长的责任和义气。
内瑟斯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是自然。恕瑞玛帝国从不亏待勇士。他们会得到应有的奖赏和安置,我以飞升者的名义保证。至于你的任务取消!”
内瑟斯扭头看向那名来自皮城的议员。
皮城议员只敢轻轻地点头。
希维尔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转身看向刘枫、卡莎和阿克尚,脸上露出一丝洒脱又有些不舍的笑容:“看来…又要分开了,伙计们。”
刘枫也笑了笑:“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期待下次见面时,看到一个更强的‘沙漠公主’。”
卡莎对她微微点头,算是告别。
阿克尚则简短地说:“保重。”
希维尔走到刘枫面前,突然用力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谢谢…还有,小心点。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探险(指瓦拉尔山谷)呢,等我变强了,再来找你兑现!”
说完,她松开手,潇洒地转身,走向内瑟斯和雷克顿:“我们走吧。”
内瑟斯对刘枫郑重说道:“刘枫勋爵,再次感谢你对帝国、对希维尔的帮助。太阳之城永远是你的朋友。若有需要,可通过此物联系我。”他递给刘枫一枚小巧的、刻着鹰首符文的魔法护符。
雷克顿也对着刘枫低吼一声,点了点头,算是表达谢意(感谢刘枫的生命之泉和让他恢复清醒)。
随后,内瑟斯施展神力,一道幽紫色的光芒包裹住希维尔、雷克顿和他自己,三人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消失在南方的天际,朝着太阳之城的方向而去。
河畔镇外,转眼间又只剩下刘枫、卡莎和阿克尚三人。
夜风吹过,带着库尔瓦萨河的水汽,却吹不散三人心中的空落与沉重。
伊泽瑞尔被神秘的星灵带往未知的异界,归期三年。
希维尔为了力量和责任,回归太阳之城接受培养。
团队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阿克尚默默地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卡莎则一如既往地安静站在刘枫身边。
刘枫望着星空,手中紧紧握着内瑟斯给的护符和之前插在地上的“终局锋刃”。
伙伴的暂时离开,是为了未来更能并肩作战。
而他的道路,依然漫长。
佛耶戈、乌祖尔、虚空等这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剩下的世界符文,还散落在未知的角落。
他必须继续前进,变得更强。
“我们也该出发了。”
刘枫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去瓦拉尔山谷。既然希维尔去不了,那我们就替她去看看吧。说不定,那里真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卡莎和阿克尚点了点头。
三人收拾好行装,不再留恋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神级风波的小镇,趁着夜色,向着东方,向着瓦拉尔山谷的方向,再次踏上了征程。
沙漠的夜晚,寂静而辽阔,唯有星光与信念,指引着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