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伸手虚扶了一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张宇下沉的膝盖。
“别来这套。”
陈凡的声音很平淡。
“跪天跪地跪父母师长,跪我算怎么回事。”
张宇被这股力量托着,身形一僵,再也跪不下去。
他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手轻描淡写的隔空托举,看似简单,实则对法力的控制要求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自己师父全力施为,恐怕也做不到如此收放自如。
“陈顾问,我……”张宇羞愧得无地自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陈凡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事情我接了,正好我也要出门。”
他转身对还在发愣的李富贵喊道:“李老板,麻烦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李富贵一个激灵,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师您尽管去,我给您看着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都没问题!”
陈凡懒得理会他的贫嘴,回头看向张宇。
“带路吧。”
“啊?哦!好!”
张宇如蒙大赦,赶紧在前面引路。
坐上李老板那辆骚包的劳斯莱斯,在张宇的指引下,车子一路风驰电掣,朝着城郊的卧龙山景区驶去。
车上,张宇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反倒是陈凡,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这让张宇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面对如此诡异的事件,陈顾问竟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这便是高人风范!
他哪里知道,陈凡只是单纯觉得这座椅比道观的硬板床舒服,有点犯困。
很快,车子抵达了卧龙山景区的外围。
这里已经被特事局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不少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神情紧张地守在入口。
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迎了上来,正是林晚星。
她看到陈凡从劳斯莱斯上下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到跟在后面的张宇,顿时明白了什么。
“陈顾问,你来了。”林晚星的语气带着一丝庆幸。
“嗯。”陈凡点了点头,开门见山,“情况怎么样?”
林晚星脸色变得凝重,她指了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和电话里说的一样。从三天前开始,每到晚上九点,山里就会传出鬼哭声。我们派了三批人进去,全都精神恍惚地退了回来,问什么都说不清,只说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张宇。
“后来,正一观的道长们也来了,结果……也失败了。”
张宇的头几乎要埋到胸口里去。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从山里吹了出来,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嚎声,明明是青天白日,却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发毛。
周围几个特事局的年轻探员,顿时脸色发白,身体摇晃了一下。
“静心凝神!”林晚星低喝一声。
她自己虽然也感到不适,但意志力远超常人,还能勉强抵挡。
张宇更是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想要护住心神。
可那哭声仿佛无孔不入,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符咒的光芒明灭不定,效果甚微。
唯有陈凡,站在原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侧耳倾听了片刻。
“有点意思。”
他嘀咕了一句,随后迈步就朝警戒线内走去。
“陈顾问,小心!”林晚星急忙提醒。
“没事。”
陈凡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他一边走,一边调动了体内的法力,汇聚于双眼。
天眼,开!
一瞬间,他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样。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混乱气流构成的能量场。
山体的轮廓依旧存在,但它的表面,却覆盖着一层不断翻滚的灰黑色“气”。
这些“气”从山体深处被强行抽出,它们在空中高速流动,相互碰撞、摩擦,发出的正是那种能动摇人心的“鬼哭”。
这哪里是什么冤魂索命,这分明是地气外泄!
卧龙山本身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地脉之气充盈。
可现在,这条地脉就像被人用刀划开了无数道口子,里面的“气”正在疯狂地向外流失。
陈凡的视线顺着地气流动的轨迹,扫视着整座山。
很快,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破坏风水的人极其高明,他没有用蛮力去炸山毁脉,而是顺着山体天然形成的纹路和气节点,巧妙地改变了几个关键位置的地形。
就像是给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器,在最关键的轴承上滴了几滴胶水。
整个系统瞬间就陷入了紊乱。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五根深埋在地下的东西。
在陈凡的天眼中,那五根东西散发着阴冷、死寂的黑气,像五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卧龙山地脉的五个核心节点上,强行锁住了地气的正常流转,并逼迫它们从其他地方泄露出来。
陈凡的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词。
镇龙桩!
这个词,与前些天清风道长在梦魇中呢喃的词汇,一模一样。
他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
玄冥会!
又是他们!
看来,他们并没有因为鹿阳城的失败而偃旗息鼓。
反而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这种小规模的、实验性的破坏。
他们是在为将来某个更大规模的阵法,做准备,在测试“锁脉桩”的效率和效果。
“陈顾问,你……你看出什么了?”
张宇强忍着不适,跟在陈凡身后,看到他停下脚步,忍不住小声问道。
陈凡收回天眼,眼中的世界恢复正常。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张宇和林晚星,淡淡一笑。
“看出来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鬼哭,是有人在这里布了一个风水恶局。”
他伸手指了指山中的五个方向。
“想解决很简单,找到埋在山里的五根‘镇龙桩’,把它们拔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