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胧月站在门口，目光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怕没有任何意义：“这是女儿自己的婚姻，女儿有信心让那准噶尔心服口服，他们当年比不过我，今日也是一样。”
苏绿筠没想到公主居然是这么想的，一时间有些惊讶。
胧月对上她的双眸忽地笑起来：“既然纯娘娘在，不如纯娘娘陪我一块去吧，这种小事不用劳烦额娘。”
“这.....”苏绿筠不好直接应下，转头去看太后。
太后见胧月这样自信，缓缓点点头：“额娘相信你，你大了有自己的主张，额娘更不会拦着你。但是你放心，不论如何额娘都在你身后。”
养心殿。
弘历沉默地坐在上首，似笑非笑地看着下头喋喋不休的少年。
“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到了草原上，照样要和普通妇人一样劳作、捡牛粪。”那少年名叫绰罗斯·多尔札，是准噶尔首领的庶子，他似乎根本就不畏惧眼前的皇帝，就连他身边的侍从都一脸不屑。
“皇上。”王钦匆匆进殿禀报：“端淑长公主和纯妃娘娘来了。”
“请。”弘历冷冷吐出一个字，多尔扎与身后的侍从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疑惑。
按照他们的计划，皇帝要么赔笑要么动手，却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小公主会来。
“胧月给四哥请安。”胧月笑着走到弘历身边：“胧月去给皇额娘请安，遇见纯娘娘也在那里，纯娘娘说四哥近日因国事操劳，胧月便想来瞧瞧四哥。”
弘历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脸，伸手摸摸胧月的头：“你一向最疼四哥了，四哥都明白。”
他抬起眼，胧月随着那暗藏着愤怒的眼神望过去，就见那桀骜不驯的少年一脸嘲讽，她轻笑起来：“想来这就是准噶尔选出来的质子吧？可是要入赘大清？”
“你——”多尔扎到底年轻，脸上藏不住事情，听见胧月这么说瞬间暴怒。
谁知弘历却笑起来：“那是自然。能娶大清的公主，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苏绿筠低头忍笑正巧见王钦端了热茶上来，便主动为弘历奉茶。弘历接过后，完全忽略了多尔扎的愤怒，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准噶尔有心与大清交好，你既然已经入京就要守着皇家的规矩。”
“凭你们也配？”多尔扎直接将身旁小几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疯狂挑衅弘历的威严，他不信就这样皇帝还能忍。
“配不配的，不如我们比一比。”胧月只当瞧不出他明晃晃的恶意，随手从弘历桌子上取了一个小巧的印章攥在手心，两手伸到多尔扎面前：
“比骑射，我不如你；比文采，你不如我。既然这样那就公平一点，比运气。”
多尔扎冷笑：“谁要和你比这小孩子的把戏？”
“你怕了？原来准噶尔的男子都这样胆小怯懦，就只知道乱发脾气，完全就是未开化的野人，你信不信你永远都猜不着这小印章在我的哪个手里。”胧月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不因多尔扎的挑衅有半点波澜。
“谁说我猜不到！！”多尔扎此时正在气头上，瞧着胧月一只手不自然地握着，嗤笑一声就做了选择：“我选这个！”
他满心得意，就等着胧月张开手露出那小巧的印章。
结果——胧月手中空空如也。
“这怎么可能！”多尔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见他就要伸手碰到胧月，一旁的小太监却将近在咫尺的手重重拍开：“小王子赎罪，公主万金之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我不服！你耍诈！你两只手里都没有！”多尔扎来不及追究那小太监的无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枚小小的印章。
“是吗？”胧月大大方方地将另一只手张开，印章就在手里安静地躺着：“既然你不服，那我们就再来一把，不过就算来无数次，你也永远都猜不准。”
说罢，她故意拿着小印章在多尔扎面前晃了晃，当着他的面在两只手里随意换了换位置：“猜吧。”
胧月换手的速度不算快，这一回他有信心猜中，果断选择结果里头又空空如也。
“不可能！！！”
多尔扎有些着急，胧月见他还是不服，于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开始第三局。
苏绿筠原本站在弘历身边，见此情形也愈发好奇起来，侧着身子歪着脑袋，都挡到了身边的人。
弘历不禁失笑，将人扒拉到一边低声劝她：“觉得有趣之后让胧月专门变给你看就好了。”
“真的很神奇诶。”苏绿筠眼睛都是亮的，兴致勃勃扶住弘历的肩膀晃悠：“这已经是第八次了，居然还没猜对，这孩子的运气也太差了一点吧？”
“你啊。”弘历原本还在气头上，见苏绿筠这样没心眼不由得也被她影响笑出声。
多尔扎听见，简直羞愤欲死：“你们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胧月情绪依旧稳定：“到底是你张狂放肆，还是我四哥欺负了你？你这样藐视君威是该赐死的。”
多尔扎听见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弘历看在眼里，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你放心，你是大清固伦端淑长公主内定的额驸，朕可以免你的死罪，但是你这样张狂，总得有人替你顶罪。”
多尔扎听见这话心中“咯噔”一声。
弘历下一句就是：“将额驸身边的那个侍从拖下去，赐凌迟。”
他语气淡漠，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尔扎却慌了神，他和苏力一起长大，共同来清早就做好了一起去死的准备，但若是只有苏力去死，那不仅不能为准噶尔带来助益，也会白白葬送他的一条性命。
他“噗通”一声跪下来，身体屈服了，嘴还是硬的：“皇上！你有本事就连我一块杀了啊！”
“谁要杀你。”弘历轻笑，那和煦的笑容在多尔扎眼中是那么刺眼：“你得活着，若真有心，来年清明倒是可以为你这小厮上柱香，聊表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