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说起这件事，确实是让人无法反驳。
“孩子....我的孩子....”
忽地，里头响起了一道虚弱的声音，苏绿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进了内殿。
白蕊姬已经醒来了，可她整个人都好像是被人丢进水里又捞起来一样，整张脸惨白惨白没有一点点血色，她瞧见苏绿筠，虚弱地伸出手：“姐姐....我的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苏绿筠紧紧攥着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一位母亲这样的噩耗，喉咙发紧，泪水也在眼眶打转。
白蕊姬看着，心里忽然就明白了，站在旁边的黄仁义听着心道不好，连忙上前一步往她嘴里塞了一片老参，急急嘱咐道：“小主现在可不敢哭喊啊，您的血好不容易止住了，若是痛哭起来就不好了，您还有四阿哥呢。”
永珹。
她还有永珹。
可白蕊姬心中实在是痛，她发出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嚎叫，随后死死咬紧嘴唇绝望地默默流泪。
她的孩子，她同样期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甚至，她都不能够为这个孩子好好地哭一场。
白蕊姬浑身都抖了起来，显然是悲痛到了极点，黄仁义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揪住齐汝的袖子让他和自己一块着急。
但除了悲痛，她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决绝，她不能死、更得养好身子，为了永珹，她绝对不能倒下。
“姐姐....”白蕊姬闭着眼，努力控制住情绪强撑着开口：“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他长得...可不可爱？像不像我？”
“是个小阿哥，他和你很像、像极了。和永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着与你相似的大眼睛，谁瞧了都会喜欢他的。”苏绿筠的泪水滴在她的手上，身为一位母亲，她对白蕊姬的痛苦非常感同身受。
“他....他.....”白蕊姬说不出一个字。
从前她觉得自己好幸运，生的貌美又擅音律，进了宫被太后看重做了皇上的女人，从一个小小的答应到因孕晋为贵人，她只用了三个月。
更离嫔位只差一步之遥。
眼看着她就能成为一宫主位亲自抚养永珹和小宝，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
苏绿筠怕她再哭下去有什么不好，自己将她的手放了回去起身走到一边低声问两位太医：“可有什么法子能让玫贵人好好睡一觉吗？”
齐汝终于有机会将自己的袖子从黄仁义手中抽回来，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回道：“回纯妃娘娘的话，安神汤见效慢，若娘娘信任，微臣可以用针灸一试。”
直接扎昏啊。
苏绿筠有些担忧，目光落在黄仁义身上，黄仁义察觉到猛点头：“娘娘，针灸到底不伤身。小主现在这个情况即便是喝了安神汤只怕也.....”
“好吧，你们二人瞧着弄吧，本宫只有一点要说，那就是绝对要护的玫贵人平安。”苏绿筠轻叹，便扶着慈心走到了殿外。
一个接生姥姥还颤颤巍巍地抱着死去的阿哥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慈心上前将襁褓接了过来：“娘娘。”
弘历走之前都没有说要如何处理这可怜的孩子，苏绿筠回头瞧了一眼逐渐安静下来的室内：“还是不要让她见了。大约她心里也明白，见了只会更加伤痛。”
慈心沉默着，怀中的襁褓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按照正常皇嗣夭折的规矩办吧。”沉默许久，苏绿筠终于开口，当务之急除了探查真凶，就是得让白蕊姬养好身子。
弘历无情，若是她亏了身子，失去了价值，那往后余生才是真的凄惨了。
富察琅嬅大约也明白这一点，遣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就连太后和端皇贵太妃亦然。
除此之外，太后还让宝华殿的师父为小阿哥诵经超度，也算是一丝对白蕊姬的安慰。
苏绿筠照常抱着永珹来永和宫探望她，她白日见到永珹笑、晚上徒留自己一人的时候就哭，月子坐的也不安稳，每日闭上眼都是那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的孩子。
三个多月过去，紫禁城下了几场大雪，弘历果然再也没有踏进永和宫一步，甚至以安养的名义将白蕊姬挪到了后殿去，说后殿小、聚气，炭盆烧了也暖和。
可谁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皇上，再过几日就是那小阿哥的白日。宝华殿诵经一直没停，玫贵人想到时候好好做一场法事，再给小阿哥烧些东西，也算是全了母子情分。”苏绿筠站在书桌旁，低着头为弘历研墨，声音轻缓温柔，听着让人不自觉就安定下来。
“也好。”弘历低头写着《往生咒》，他虽然觉得白蕊姬诞下死胎运气实在是太差，莫名遭了旁人的嫉恨也是倒霉，这才这么久都没去看她。
可她到底和别的嫔妃不一样，那样大胆热烈，他还是蛮喜欢这个长相可爱动人的姑娘的，也愿意为他们之间的孩子做些什么，这才日日都抄一份《往生咒》供在佛前，一日不落，至今也有近百篇：
“到时候将这些也一块烧了吧。”
他喜欢多子，多子就代表着多福，孩子死了，就代表他少了一份福气，想起来实在是让人生气，言语间也不由自主带上些薄怒：“那帮狗奴才，查来查去，竟然什么都查不到。朕养着这群酒囊饭袋，难道是让他们演笑话给朕看的吗？”
苏绿筠听着，手依旧是稳稳当当：“元寿仔细气坏了身子。若是做局之人做的周全，自然是无处可查。相比起从前，她似乎也成长了不少。”
弘历懊恼地长叹一声，左右这份《往生咒》也已经写完，他放下笔重重坐回椅子上。当年若不是他心急，打草惊蛇，如今也不会有这些祸事了。
“元寿。”苏绿筠放下墨，跪地行礼请求道：“臣妾斗胆替玫贵人求一个恩典，小阿哥的百日祭礼，也请皇上亲临吧。就算不为了伤心欲绝的玫贵人，也请您看在四阿哥的份上，可怜可怜他们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