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黄仁义还还是先去瞧了阿箬,她大喜大悲惊惧不已才引起的高烧,他给开了些药又细细叮嘱了几句。
阿箬这会昏昏沉沉的,心里对如薏还抱有期待:“是...是主儿吗?”
黄仁义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眯眯地:“不是哦,微臣是受纯妃娘娘所托,来钟粹宫看诊的。”
“纯妃娘娘.....”阿箬绝望地闭上眼。
她的主儿究竟为什么这样绝情?
“姑娘好好休息,微臣还要去瞧瞧娴妃娘娘呢。”黄仁义见她还有力气伤心就知道她绝对没事,不过耗费心神罢了。
他今日是带着任务来的,除了如薏他还给所有不舒服的宫人都把了脉、开了药,反正纯妃娘娘说了,一切开支都算在她那里,自己只管安心看病,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钟粹宫的宫人们在这里伺候了几年,也从来没见如薏给他们谁请个太医,也不曾给过什么好药,一时之间都感动不已。
好在王钦一被抓,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
那流言就是他在暗地里传播,正要招供幕后黑手的时候没熬住那七十二道刑法,直接腿一蹬上了西天去。
弘历知道后怒不可遏,直接将那些动刑的人全部都一起罚入了慎刑司。他都没下旨让打死,人居然死了,这简直就是失职。
好在,那绿豆汤的事情再也没有一丝丝疑点。
当年在孝恭皇皇后的劝说下,先帝将他接回宫后,乌拉那拉氏就命身边的剪秋选了王钦这个长得又丑、又没用,还有变态嗜好的太监去了弘历身边。
反正先帝也不是很在乎他,身边是什么样的人就更不在意了,这就给乌拉那拉氏一个很好的下毒机会。
在盛夏,一个常常被苛待的阿哥得到一碗冰凉的绿豆汤时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乌拉那拉宜修想着,觉得他一定会珍惜地喝下去。
到时候弘历一死,先帝就算再不喜欢弘时也只能立他为太子。
宜修想的很好,却怎么都没想到王钦还是精,他没有自己去,反而将绿豆汤交给了孟瑜,孟瑜也怕自己惹上麻烦,又将东西给了钱氏。
阴差阳错,钱氏絮絮叨叨地关心了两句,反惹了弘历不快,让弘历将那汤赏给了她自己。
替弘历挡了灾。
太后轻叹一声,轻抚着趴在自己膝上痛哭的人。
他今日失魂落魄地进殿,一站定在自己面前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不止。
弘历虽是皇帝,却也是人子,奶娘虽不是亲娘,却是一点点将他喂养大,一直一直陪伴着他长大的人。
“从前...我以为是孟瑜...她怪我没用,不能给她荣华,只是儿子没想到居然会是王钦.....”
太后轻叹一声宽慰道:“好在乌拉那拉氏已经身死,也算是告慰了钱氏的在天之灵。”
弘历哭了好一会才不好意思地起身,他生的好看,哭过一场后睫毛上都是晶莹的额泪珠,眼尾泛着红,总让人心生怜惜:“儿子失态了,额娘莫怪。”
他这样故作坚强的样子若是落在外人眼里,想来会更心疼。
太后看起来也是这样的,她起身用手帕拂去弘历眼角的泪痕:“好孩子,你是额娘的孩子,额娘怎么会怪你呢?你是皇帝,要守着皇帝的规矩,在外人面前总是那样坚强,难不成还不许在额娘面前哭一哭吗?”
“你虽然不是从额娘的肚子里出来的,可在额娘的心里,你与胧月、灵犀和弘曕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弘历低着头,好一会才扬起一张安心的笑脸:“儿子都明白的,额娘一直都待儿子很好....”
“你年纪虽然比他们都大些,但是在额娘眼中,你依旧是会伤心、会哭的小孩子。或者说,你们不论多大,在额娘眼中,永远都是小孩。”太后轻笑,复又坐了回去:“事情已经明了,当年真正的眼线也已经拔除,你的心结也可了了。”
“哀家知道你心里也放不下李太嫔,身边的毓瑚也是李太嫔从前的挚友。再缓上两年吧,等哀家四十五的时候你可以给逝去的太妃、太嫔追封谥号,这样一点点加上去,外头也不会怀疑。”
弘历一愣,沉默地坐到她对面:“额娘说的是。”
“好好在慈宁宫缓缓伤心吧。事情都了了,娴妃也该放出来了吧。她到底是四妃之一,还养着永璜,就算不管她怎么样,你总得为永璜考虑。”太后捻着佛珠,苦口婆心劝了起来,见弘历不说话,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弘历,哀家知道你心里对娴妃、对乌拉那拉氏有怨气,可永璜是无辜的,娴妃自打禁足之后,那流言查的松松散散,一晃便是三月的光景,永璜出入也不方便啊,难不成要永璜一直从角门出入吗?”
“是儿子当时没考虑好,这才牵连到了永璜。”弘历听着,深觉自己不能再沉默不语,免得惹了太后不悦:“儿子回去就解了娴妃的禁足,只是她禁足禁了这么久,只怕还不大习惯,既然这样绿头牌就先撤了吧。”
太后对此倒是无所谓,他爱去哪个宫里头睡觉、生孩子都不是她管的事情,她就是可怜永璜小小年纪心思就这样敏感,好办不容易为自己争取到一个看起来华贵的养母,养母又被一直关着。
可怜可怜这傻孩子吧,也是难为他挑了个最次的。
可挑都挑了,总不能再送回撷芳殿去吧?但是不送回去,她又怕这个已经长得有点歪的孩子在如薏的影响下长得更歪。
孩子也太难养了。
弘历坐了一会觉着无趣,便起身告退。
福伽进殿替太后换了热茶,刚刚太后虽然遣了所有人出去,但弘历毕竟是红着眼眶进来的,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问起来:“太后...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能有什么意思。”太后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很瞧不上弘历这样的做派:“来装可怜、求同情的呗。”
装什么呢?
怪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