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她看着凌云彻不顾一切为自己吸毒的样子,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凌云彻......救了她。用他这双温暖的手,救了她。
腥膻苦涩的血腥味充斥口腔,凌云彻的动作又快又狠,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次吸吮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死了就没钱了!说不定自己也没命了!
“嗬——”
赵九霄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趁着三班宝不在,偷偷溜走。
不敢看了不敢看了。
就算事出有因,可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凌云彻必死无疑啊!
他到底还是将凌云彻当兄弟看的,慌乱地跑出去守在门边,小心翼翼四下环顾一圈,见没有人靠近冷宫才安心。
冷宫闹蛇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
“什么?!”海兰猛地从站起,手中的茶盏“哐当”摔在地上,碎瓷四溅:“姐姐被毒蛇咬了?!”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声音都变了调。
“是,主儿。凌侍卫虽然及时赶走了蛇,但冷宫那鬼地方,什么都没有,若薏主儿没有得到救治,只怕....”叶心脸色煞白,声音里带着哭腔。
海兰的心瞬间揪紧,如薏是她仅存的念想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太医!必须立刻请太医!叶心,去太医院,请江与斌!务必把他请来!就说我海兰求他!人命关天!”
叶心领命,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太医院值房。
江与斌刚处理完手头的脉案,正准备喝口茶歇息片刻。
叶心急匆匆闯进来,带着哭腔将冷宫险情和海兰的请求说了出来。
江与斌听完,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抗拒。
又是冷宫!又是如薏!
“叶心姑娘,非是下官见死不救。”江与斌的声音冷淡而清晰:“太医院自有规矩。冷宫乃禁地,无皇上、皇后或太后娘娘的旨意,太医不得擅入。更何况....”
他顿了顿:“海贵人明知那拉氏是罪人,却在此时让我去给她诊脉?下官有几颗脑袋够砍?又能拿什么去担保不会牵连无辜?”
他特意加重了“牵连无辜”四个字,暗示的自然是此刻在永和宫当差、与他情意相通的惢心。
“江太医!求求您了!薏主儿她真的不能没有太医去看,我们家主子说了,只要您肯去,日后必有重谢!看在惢心姐姐的份上.....”叶心急得跪下磕头,试图搬出惢心来说服江与斌。
“住口!”
江与斌听到她们又拿自己最喜欢的姑娘来要挟自己,心头一股邪火猛地窜起,连日来的谨慎压抑和对海兰行事的不满彻底爆发。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愤怒:
“少拿惢心说事!你回去告诉海贵人,太医院听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她若真有本事,就去请皇后娘娘的懿旨!只要皇后娘娘点头,下官立刻提着药箱去冷宫!否则——”
他冷冷地一拂袖,背过身去,语气斩钉截铁,“恕难从命!请回吧!”
叶心被江与斌突然爆发的怒气震慑住了,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知道再哀求也是无用。她失魂落魄地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回了钟粹宫。
“他....他真这么说?还提到了惢心?”海兰听完叶心的哭诉,只觉得一股寒意夹杂着怒火直冲心口。
江与斌的拒绝在她意料之中,但他最后那句“请皇后娘娘懿旨”无疑是打算和自己撕破脸皮。
“是,他还说,除非皇后娘娘下令...否则绝不可能去。”叶心颇为为难道。
去求皇后?
海兰眼前浮现富察琅嬅那张因永琏而绝望哀恸的脸,想起自己那日在冷宫外对富察琅嬅的诅咒。
让她去下旨救如薏?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况且长春宫如今闭门谢客,富察琅嬅自身难保,怎会见她?又怎会放过如薏?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姐姐死在冷宫?
不!不行!姐姐死了,她就真的只剩下独自一人面对这深宫的冰冷了....
还有谁?还有谁能帮她?
纯妃娘娘!
是啊!纯妃娘娘!
如今后宫事务暂由她主理,娘娘素来有宽仁温和之名,又一直暗中照拂着姐姐。只要娘娘肯点头,太医院那边或许就能通融?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浮现的一缕微光。
尽管她知道娘娘还再怨自己,但此刻,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走!”海兰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去景仁宫!求纯妃娘娘!”
苏绿筠近日终于能稍微松泛松泛,回来休息了一会后就又开始看内务府的紧要账目,筱果正为她轻轻揉着额角。
殿内檀香袅袅,气氛安宁。
年顺绥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禀报:“娘娘,延禧宫海贵人求见,瞧着十分着急。”
苏绿筠嘴角微微勾起,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处理宫务的疲惫:“意料之中,请她进来吧。”
海兰几乎是跌撞着进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在苏绿筠面前,未语泪先流:
“纯妃娘娘!求您救命!求您救救冷宫里的姐姐吧!”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和深深的恐惧:“姐姐她…她在冷宫被毒蛇咬了!臣妾去太医院求江太医,可他说无旨意不敢擅入冷宫…臣妾走投无路,只能来求娘娘开恩!求娘娘看在...看在那也是一条人命的份上,赐一道手令,让太医去瞧瞧吧!”
苏绿筠静静听着海兰声泪俱下的哀求,脸上依旧是那份令人心安的温柔。只是,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落在海兰心上:
“海贵人,快起来说话。”
她示意筱果去扶海兰:“冷宫苦寒,竟有蛇虫潜入,还伤了人....此事本宫亦是心惊。人命关天,本宫自然也于心不忍。”
海兰被扶起,心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却听苏绿筠话音一转,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忧心:
“只是...海贵人,你也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皇上因二阿哥之事龙颜震怒;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心力交瘁,至今尚在病中。”
“此时若为一个冷宫庶人惊动太医,甚至是擅开冷宫的大门。这动静,瞒得过谁?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会怎么想?是会觉得本宫仁慈,还是会觉得本宫不识大体、在宫里遭此大难之后,竟为一罪妇兴师动众?若再惹了皇上不快,牵连下来,本宫如何自处?后宫又如何自处?”
苏绿筠的声音始终温和,但字字句句都像冰针,扎在海兰的心上。她听出来了,娘娘不仅拒绝了,还拒绝的这么彻底。
娘娘....这是在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