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黑暗中停了下来。
大厅中央的环形装置亮着一圈幽蓝光，照出墨九霄的身影。他站在三步之外，双手摊开，黑袍垂落，没有拿武器。
“刚才那一战，我认栽。”他说，“但你们若执意前行，只会死在合成之地。”
云小糖没动，手指轻轻碰了下头上的蝴蝶玉簪。藏宝图在脑子里展开，边缘有一道淡淡的紫痕，指向对方胸口的位置。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所以呢？”洛无涯开口，重剑仍握在手里，指节绷紧。
“合作。”墨九霄语气平静，“联手研究神器合成之法，共享成果。我不再设障，你们也别急着送命。”
白焰低吼一声，尾巴扫过地面，耳朵朝后压着。它往前半步，挡在云小糖身前。
云小糖却忽然笑了。她抱着凤凰蛋走上前，声音软软的：“我相信你这次是真心的。”
洛无涯猛地转头看她。
她歪了歪头，眨了眨眼：“不然呢？人家都主动求和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打打杀杀吧？”
墨九霄盯着她看了两秒，嘴角微动：“你倒是聪明。”
“我也觉得。”她点点头，转身走向控制台，“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数据面板还能用吗？”
“部分系统残余运行。”墨九霄跟过去，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需要重新校准能量频率，才能激活合成程序。”
“那你来调。”她说着，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透明石片，悄悄贴在控制台底端。那是她早准备好的留影石，能录下接下来所有动作。
洛无涯站在门口没靠近，目光来回扫视两人。他没说话，只是把剑换到了左手。
墨九霄开始操作仪器，手指按下一串代码。屏幕闪了几下，弹出警告：【能量波动异常·建议终止】
“有点卡。”他皱眉，伸手去拧旁边一个金属旋钮。
就在他触碰的瞬间，云小糖脑中的藏宝图震动了一下。一道细小的红光从他袖口溢出，钻进设备接口。她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记住了这个位置。
“你刚才碰的是什么？”她问。
“重启信号通道。”他回头，“旧系统容易断联，得手动接通。”
“哦～”她拖长音，绕到他身后假装看数据，“那你慢点弄，我不急。”
其实她在看藏宝图上刚跳出的信息：【检测到隐性能量注入·来源：敌方左袖·性质：干扰型】
不是修复，是破坏。
他在让系统变得更不稳定。
但她没拆穿，反而走开几步，从戒指里拿出几瓶水：“喝点？司徒明月特调的营养液，补充灵力那种。”
墨九霄顿了顿，接过一瓶：“你还真当我是队友了。”
“现在不就是嘛。”她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支笔，“顺便帮我记一下这组数值？我看不太懂这些数字。”
他接过笔，低头写字时，袖口又闪过一道紫光。藏宝图立刻标记出新的能量节点。
云小糖坐在一旁，一边假装记录，一边用留影石同步画面。她知道，只要他再动手脚，证据就会完整拼起来。
白焰蹲在她脚边，耳朵始终对着墨九霄的方向。每当那人靠近核心装置，它的鼻翼就张大一次。
“别紧张。”她伸手摸了摸虎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啦。”
语气甜得像糖，眼神却冷。
半小时后，墨九霄站起身：“初步调试完成，可以尝试启动合成模拟。”
“这么快？”她睁大眼，“你好厉害。”
“小事。”他淡淡道，“不过刚才有段数据丢失了，可能是线路老化。”
云小糖点点头，心里冷笑。哪有什么线路老化，他分明是故意删掉一段关键参数，让后续运行必然出错。
她起身走到屏幕前，装作检查：“哎呀，这里红了诶，是不是哪里不对？”
“让我看看。”墨九霄走近。
就在他伸手的一刻，左侧显示屏突然爆出火花，啪地一声炸裂。
“抱歉。”他退后一步，“太久没碰这系统了，手滑。”
“没关系。”她摇头，指尖轻触储物戒——留影石已经录下全过程。那段被删除的数据、那道诡异的紫光、还有他写假参数时的微表情，全都清楚拍了下来。
她甚至能还原出他每次动手脚的时间点。
证据链正在闭合。
“要不你休息会儿？”她说，“我来整理刚才的记录。”
“你懂这些？”他挑眉。
“不懂可以学啊。”她坐回椅子，打开一个空白文档，“而且我觉得，有些数据可能还能恢复。”
她说完，悄悄点开了藏宝图的【行为回溯】功能。地图开始自动分析刚才录下的影像，逐帧比对墨九霄的操作流程。
十分钟后，第一条异常被标红：【篡改频率参数·时间点：14:03】
第二条：【注入反向能量流·时间点：14:07】
第三条：【伪造系统故障提示·实际设备正常】
她看着不断跳出来的结果，嘴角微微扬起。
这个人，根本不是来合作的。
他是来毁掉合成条件的。
但她还是继续笑着，递了杯水过去：“辛苦啦，喝一口？”
墨九霄接过，却没有喝。他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脸上：“你不怀疑我？”
“怀疑谁？”她抬头，“你都说了要合作，我当然信你。”
“可我之前一直在阻拦你们。”
“那都是过去的事啦。”她摆摆手，“人总会变的，说不定你现在真的想做好事呢？”
他盯着她，久久不语。
然后忽然笑了：“你说得对，人确实会变。”
他放下杯子，走向另一侧控制台：“那我继续调整剩余模块。”
云小糖没拦他，只是轻轻敲了下桌面。白焰立刻竖起耳朵，悄无声息地挪到角落，正对着他的背影。
藏宝图仍在运行，红点越来越多。
她知道，再有一次动手脚，就够了。
五分钟后，墨九霄再次靠近主控屏。他假装查看线路，实则将手指贴在一处接口上。一股暗流顺着他的指尖流入设备。
藏宝图立刻弹出提示：【确认恶意操作·证据链已完整】
她缓缓抬起头。
“墨九霄。”她叫他名字，声音依旧甜甜的。
“嗯？”他回头。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吗？”
他没答，等着下文。
她笑了笑：“因为我从来不相信，敌人会突然变好人。”
话音落下，她抬手按下桌角的一个按钮。留影石瞬间投射出刚才的所有画面——他篡改数据、注入毒流、制造假故障，每一帧都清晰无比。
洛无涯立刻上前，重剑出鞘半寸。
墨九霄站在原地，脸色变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站起来，凤凰蛋在怀里微微发烫，“你不是想研究合成，你是想让它彻底失败。”
“我没阻止你前进，也没伤任何人。”他开口，语气沉了下去。
“但你毁了研究基础。”她说，“你不想让我们合成成功，因为你怕那个结果。”
大厅安静了一瞬。
墨九霄忽然冷笑：“你懂什么？那个东西一旦成型，整个烬渊都会崩塌。”
“那就让它崩。”她往前一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猛地看向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他：“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要阻止合成？”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把细长的短刃。刀身上的紫纹缓缓流动，像是呼吸。
“你不配知道。”他说。
云小糖也抬起了手。
她的指尖泛起微光，藏宝图在脑中完全展开。她知道，只要她愿意，现在就能发动反击。
但她没有。
她只是轻轻拍了下白焰的头。
白焰立刻低吼一声，挡在她面前，虎目紧盯墨九霄。
“你可以不说。”她说，“但我已经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墨九霄握紧刀柄，眼神阴沉：“那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
“不。”她摇头，“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们是怎么把你拼命想毁掉的东西，一点点拼回来的。”
她转身走向主控台，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藏宝图开始自动修复被篡改的数据，一条条红线被纠正，系统警报逐渐消失。
“你阻止不了。”她说，“从你走进这个门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
墨九霄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恢复的屏幕，又落在她身上。
然后，他忽然开口：“你根本不知道合成之后会发生什么。”
云小糖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我知道。”她说，“因为那场崩塌，我经历过。”
空气凝固了一瞬。
她抱着凤凰蛋，一步步走回来。
“所以这一次，”她说，“轮到我来决定结局。”
墨九霄的手指微微颤抖。
刀身上的紫纹忽然剧烈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声音压得很低：“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