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荡开的瞬间，脚底一空。
云小糖身形晃了晃，膝盖差点撞地。她立刻抬手按住额前蝴蝶玉簪，识海里的藏宝图猛地抽动一下，像是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地图边缘开始发烫，红线扭曲成乱麻，只跳出一行字：【非烬渊维度·坐标失效】。
她迅速从储物戒摸出镇空铃，轻轻一晃。
周围三丈内的空气顿时凝实，漂浮的碎石簌簌落下。洛无涯在她身后半步站稳，青铜剑已经出鞘，剑身符文一圈圈亮起，映得他半边脸发青。
“别靠太近。”他说。
“你也不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她没回头，指尖在戒指上快速划过，“上次在毒谷底下，你不也跟在我后头蹭装备？”
“那次是你故意把防御塔往我头上砸。”他冷笑，“还说是为了测试抗压性。”
“确实测出来了。”她瞥他一眼，“扛不住。”
两人背靠背往前走。灰雾浓得像浆，几步外就看不清东西。地面是暗红色的硬土，踩上去没有声音，也没有回弹感。头顶没有天，只有翻滚的雾层，偶尔裂开一道缝，漏下几缕惨白的光。
走了不到十步，洛无涯忽然侧身，剑锋横扫。
一道黑影擦着他衣角掠过，落在三米外。那东西蹲在地上，人形，但四肢比例不对，脖子歪斜着，脑袋几乎贴到肩膀。它没脸，只有一片平滑的皮，双眼位置凹陷下去，像是被人挖掉了。
“又来了。”云小糖低声说。
第二只、第三只接连浮现，全都从雾里钻出来，动作僵硬，却快得离谱。它们不叫，也不扑，只是围着两人打转，留下一圈圈残影。
洛无涯剑光一闪，直接劈中最近的一只。刀刃穿过它的胸口，像是切进水里，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那东西断成两截，可断口处涌出黑烟，几秒内重新拼合。
“不是实体。”云小糖已经把手伸进戒指，“是残留影像。”
她抽出一块碎镜片，念头一动。
【叮~可合成为破妄之瞳·Lv1，材料：碎镜x1+灵丝x2】
合成完成，她将镜片贴在眉心。视野骤变。
所有游荡者身上都缠着断裂的锁链，虚影般绕颈而过，在后颈处形成一个模糊的环。那些环颜色深浅不一，有的发黑，有的泛灰，像是被腐蚀过。
“打后面。”她开口，“锁链连着的地方。”
洛无涯没问为什么，转身就是一剑。
剑光精准斩在一只游荡者后颈，那道虚环应声而断。整具躯体剧烈抖动，像信号不良的画面一样闪烁几下，彻底消散。
另外几只立刻调转方向，朝他扑去。
他旋身连斩，每一剑都冲着后颈位置去。云小糖站在原地不动，手指一直按在破妄之瞳上，随时提醒方位。
“左边那只慢了半拍，环有裂痕。”
“中间那个刚重组，优先处理。”
“你背后！”
最后一句喊完，她自己跃出一步，避开一只偷袭的游荡者。同时甩手扔出一枚铜钉，正中对方后颈虚环中央。那东西猛地一顿，身体炸成一团黑雾。
六只全部清除。
雾气稍稍退开一点，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地面铺着黑色石板，刻满符文，中心是个圆形平台，上面立着一根断裂的柱子，只剩半截。
“这地方……”洛无涯收剑入鞘，皱眉看着那些符文，“有点眼熟。”
“守夜人典籍里提过。”她走向平台，“三百年前封印叛徒用的祭坛，后来塌了。”
她话音未落，脚尖碰到一块凸起的石砖。
嗡——
六道光束从地面射出，瞬间锁住她的四肢和胸口。她整个人被吊离地面，动弹不得。洛无涯反应极快，立刻冲过来想拉她，可刚碰触光束就被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也被锁住了。
两人悬在半空，离地半尺，身体无法移动，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触发机关了。”她说。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说‘是’？”他喘着气，“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我在看。”她闭上眼，神识探向四周。
藏宝图还在发烫，但总算恢复了一点功能。地图角落闪出微弱红点，标着【静滞陷阱·能量循环路径】。一条细线从她胸口的光束延伸出去，绕过平台边缘，接入地下。
“这不是死阵。”她睁开眼，“能量是流动的，每隔七秒会有一个波动间隙。”
“多长？”
“不到一秒。”
“够我拔剑了。”他试着扭动手腕，“但解不开。”
“我不需要你解开。”她盯着自己胸口的光束，“我需要你数数。”
“数什么？”
“等我说开始，你就报数字。每个数字间隔一秒，不准快也不准慢。”
他沉默两秒，“你又要搞什么骚操作？”
“信我一次。”她说，“不然我们只能在这挂到倒计时结束。”
他咬牙，“行。开始吧。”
“等我说‘三’的时候，你立刻喊‘四’，然后继续往下数，不要停。”
“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三。”
“四。”
“五。”
“六。”
就在“六”字出口的瞬间，她调动识海力量，强行中断藏宝图的一次呼吸节奏。地图猛地一颤，体内灵气跟着错位一瞬。那一刹那，胸口光束出现细微波动。
她抓住机会，把储物戒里一块废弃齿轮弹了出去。
齿轮撞上光束边缘，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整个陷阱结构震了一下，右臂上的光束出现裂纹。
“有效。”她低声说。
“你刚才做了什么？”
“让系统卡了个帧。”她说，“再来一次，这次数快一点。”
“你疯了？再试一次可能把你经脉扯断。”
“不会。”她盯着左臂光束，“我有分寸。”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下，“你什么时候有过分寸？上回你说‘小幅度测试’，结果把凤凰蛋震醒了。”
“那不是挺好的。”她嘴角微扬，“它现在见我就点头。”
“行，你要作死我拦不住。”他调整呼吸，“开始？”
“开始。”
“三。”
“四。”
“五。”
这一次她提前半秒动手。藏宝图再次抽搐，灵气逆流冲上手臂。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但左臂光束应声崩裂。
剩下三道。
“还能撑？”他问。
“废话。”她抹掉血迹，“继续。”
“三。”
“四。”
第三轮，她同时干扰两道光束的节奏。身体剧震，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两条光束交错闪烁，其中一道终于断裂。
只剩胸口和左腿。
“不行了。”她靠意识撑着，“最后一次。”
“你吐了三次血。”他说，“再试，你得躺下。”
“那就别失败。”她闭眼，“三。”
“四。”
“五。”
她把最后一点神识压进藏宝图。地图疯狂跳动，像是要炸开。最后一道光束出现裂痕，但她体力耗尽，没能彻底击碎。
还差一点。
洛无涯突然开口：“我来。”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柄符文上。青铜剑嗡鸣震动，剑身光芒暴涨。他借着这股反冲力，硬生生将右手挣出半寸，指尖勾住腰间一枚铜铃。
那是云小糖给他的备用镇空铃。
他用力一摇。
铃声扩散，周围空间微微扭曲。那道残余光束终于承受不住，咔嚓一声碎裂。
两人跌落地面。
云小糖趴在地上没动，呼吸微弱。洛无涯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还握着剑。
“起来了。”他低头看她，“还没完。”
她抬手抹了把脸，慢慢撑起身子。破妄之瞳已经碎了，掉在一边。她看也没看，直接从戒指里又掏出一块废铁片。
“你还想合什么？”他问。
“新装备。”她盯着平台中央那根断柱，“这地方不止一个陷阱。”
她刚举起铁片，地面忽然震动。
断柱底部亮起一圈符文，缓缓旋转，露出下方一个黑洞。一股吸力从中传来，像是有什么正在苏醒。
洛无涯一把抓住她手腕，“别过去。”
她没挣脱，也没动，只是看着那洞口。
“你说。”他盯着她眼睛，“如果这不是求救，是陷阱？”
她看向他，声音很轻。
“那也得踩进去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