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银行的警报，巨额资金来源不明！
钱文涛家的客厅里，那副刚刚还带来无限憧憬的麻将，此刻散乱在桌面上，像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烟雾依旧缭绕，但快活的空气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地钉在钱文涛那只开了免提的手机上。
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在切割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柒仟肆佰伍拾贰万叁仟元人民币……”
这个数字从手机听筒里钻出来，仿佛带着重量，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解……解释？”钱文涛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什……什么解释？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充满了委屈和茫然。他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卡里的数字疯了，这个世界也跟着疯了。
“钱先生，请您冷静。”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平稳，“我们的系统显示，从今天下午16点05分开始，您的账户在十五分钟内，接收到了来自超过三百个不同个人及公司账户的转账，单笔金额从十万到数百万不等，且这些转账行为仍在持续。根据《反洗钱法》及相关金融监管规定，我们有权要求您对资金的合法来源进行说明。”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话间，钱文涛那只屏幕碎裂的手机，依旧在不屈不挠地“叮咚”作响。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显示的账户余额，那个他刚才看时还是七千多万的数字，此刻已经跳过了九千万的门槛，正向着一个亿的单位疯狂冲刺。
“我……我……”钱文涛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结，一个完整的词都拼凑不出来。他能怎么解释？说这些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说银行的系统出了问题，自己给自己印钱？
“涛哥，你快说话啊！”旁边的瘦猴急得满头大汗，压低了声音催促道，可他自己的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钱先生，”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失去了一点耐心，语调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官方威严，“我需要再次提醒您，您的账户资金流动已严重异常，触发了最高级别的金融风险警报。现在，系统监测到的异常资金总额已更新为……壹亿零贰佰肆拾万……”
一个亿！
这个词像一颗炸雷，在钱文涛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他腿一软，整个人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也就在这时，瘦猴的手机也尖锐地响了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同样冰冷的女声便传了出来：“您好，是马伟先生吗？这里是省联合银行反洗钱监测中心……”
“啪嗒。”瘦猴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屋子里另外两个人的手机，也如同被设定了程序的闹钟，一个接一个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的铃声，像是为他们敲响的丧钟。
客厅里，四个刚才还做着千万富翁美梦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惊恐。
“钱先生，鉴于您无法对巨额资金来源做出合理解释，且资金仍在以非正常状态持续流入，为控制金融风险，并配合后续的调查取证工作，”电话那头，那个男人的声音做出了最终的宣判，“我们已经依据相关条例，对您名下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以及您本人身份证件关联的所有银行账户，执行紧急冻结处理。”
“冻……冻结？”钱文涛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空洞。
“是的，冻结。在调查结束前，您将无法对上述账户进行任何的存、取、转账及消费操作。请您保持电话畅通，随时准备配合相关部门的调查。祝您生活愉快。”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那冰冷的声音消失了，但它带来的寒意，却瞬间渗透了屋子里每一个人的骨髓。
“我的……我的也一样！也说冻结了！”瘦猴马伟捡起手机，哭丧着脸喊道。
“我也是！”
“全……全都冻结了！”
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这不是针对钱文涛一个人的意外，这是一张撒向他们所有人的天罗地网。
钱文涛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他不死心，挣扎着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他熟悉无比的银行App。
App还能登录，页面顶端，那串代表着财富的数字已经突破了一亿两千万，红得刺眼，像恶魔的微笑。但数字下方，一行更大、更醒目的黑色加粗字体，像一道冰冷的判决书，烙印在那里：
【账户状态：异常冻结。原因：涉嫌参与重大金融犯罪活动，待查。】
转账、提现、支付……所有他曾经用来炫耀和挥霍的功能按钮，此刻全都变成了灰色，无论他如何疯狂戳点，都没有一丝反应。
这些钱，他看得见，却一分都动不了。
他不是千万富翁，他成了一个拥有一亿两千万赃款的，头号犯罪嫌疑人。
“完了……”一个男人双眼无神地瘫在椅子上，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下全完了……”
“涛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瘦猴尖叫起来，他一把揪住钱文涛的衣领，双眼通红地质问，“你不是说你有路子吗？你不是说你姐夫都安排好了吗？这他妈是什么路子？这是通向监狱的路子！”
“我怎么知道！”钱文涛也崩溃了，他一把推开瘦猴，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他妈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钱！钱！都是钱闹的！我不要了！我一分钱都不要了！谁爱要谁要！把钱还给他们！不！让银行把钱收回去啊！”
他像个疯子一样，对着手机屏幕大喊，仿佛那串数字能听懂他的话。
曾经他们为了多要几百万、几千万而沾沾自喜，把拆迁办和县里的干部耍得团团转。现在，当“财富”真的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承受的方式降临时，他们才发现，那不是蜜糖，是足以将他们挫骨扬灰的剧毒。
“坚守到底”……
“富可敌国”……
苏正那张平静的脸，拆迁办张主任那疲惫无奈的眼神，突然在钱文涛的脑海里闪过。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心里。
这一切，会不会……是他们搞的鬼？
可是，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有这种通天的本事？让银行的系统为他们服务？凭空变出一个多亿的钱来栽赃？这已经超出了钱文涛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认知。
就在客厅里一片鬼哭狼嚎，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深渊时，那只被钱文涛扔在地上的、屏幕碎裂的手机，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四个男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
不是“叮咚”的短信提示音，是电话铃声。
也不是那种显示“未知号码”的来电。
钱文涛颤抖着爬过去，捡起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清晰无比，那串数字他并不认识，但数字下面跟着的一行小字，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那行字是：
【清源县税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