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台的外城主街被晨雾浸得发亮，韩石随着人流挤到小会入口时，额角已沁出细汗。他穿着内门执事的青衫，腰间玉牌在人群中泛着幽光，却仍被几个筑基修士的威压逼得往后退了半步。
让开！
一声清喝裹挟着灵压袭来，韩石本能地侧身，只见一行人穿过人群，为首的是个穿月白道袍的青年。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腰间挂着字玉牌，每走一步，周围的修士便自动分开，连呼吸都放轻了。
是齐公子！人群中传来低呼，炼气大圆满的齐云霄！
韩石的脚步顿住。他望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喉结动了动。三年前入门时，齐云霄还是个与他一同站在外门广场的少年，那时对方资质惊艳，连长老都多看两眼；如今，对方已是炼气大圆满，气息沉凝如渊，连他这个内门执事都得仰望。
齐公子这是......旁边传来杂役的低语，听说他最近在冲击筑基，特意来小会寻筑基丹？
韩石没有说话。他望着齐云霄被众星捧月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磨旧的青衫——同样的宗门服饰，穿在不同人身上，竟有云泥之别。但他眼底没有嫉妒，只有一片平静。三年来，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差距：张铁被逐出门墙，墨老抱憾离世，而他守着石锁，在底层挣扎求生。他早已明白，修仙界的残酷，从来不是靠嫉妒就能改变的。
韩管事？小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怎么站在这儿？
韩石回过神，转头对杂役笑了笑：看会儿热闹。
小何挠了挠头：齐公子的气场可真强，我刚才差点没敢往前挤......
他确实是天雾台的骄子。韩石望着齐云霄的背影，轻声道，好好看着，或许能学到些什么。
齐云霄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核心区入口，韩石这才随着人流往外围交易区走去。他路过一个卖符箓的摊位时，瞥见摊主正拿着一沓雷击符吆喝，符纸上的雷纹歪歪扭扭，与他在执法堂见过的正品相去甚远。
假的。他低声对小何说，符纸材质不对，雷纹也没注入灵气。
小何凑过去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那摊主......
许是哪个散修学了点皮毛就来骗钱。韩石摇了摇头，走吧，去看看百草堂的摊位。
百草堂的摊位前依旧围着不少人，韩石却没凑过去。他记得前日王伯推荐的赤焰菇，此刻已被人抢空，只剩几个空竹筐。他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那本残卷！
韩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灰袍老者的摊位上，摆着几本泛黄的古卷。其中一卷的封皮上写着法器初解四个大字，边角卷翘，显然被翻看过许多次。
那摊主是谁？他问旁边的散修。
是个外地来的老头，散修挠了挠头，说是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旧书，要价低得很。
韩石心中一动。他曾在《古修杂记》中见过类似的记载：法器初解乃上古炼器师的入门手札，虽残缺不全，却记载了一阶法器的炼制要诀和基础符文。若能得到，或许能帮他修复那面龟纹盾——自前日在矿场用龟纹盾挡下妖蟒毒液后，盾面上的裂纹便再没愈合过。
他挤到摊位前，蹲下身翻看那卷残卷。封皮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但内页的符文却保存得较为完整。其中一页画着个圆形盾牌的图案，旁边标注着玄甲盾·初阶炼制，下面还有几行小字：以赤铜为基，掺入三成精铁，用金元诀熔炼......
老丈，韩石抬头问，这卷残卷怎么卖？
灰袍老者抬起昏黄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小道友要看这个？他指了指残卷，这是我从一个破庙的瓦砾堆里翻出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要是想要，给五块下品灵石就行。
韩石摸了摸储物袋。五块下品灵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残卷的价值，远不止这个数。他想起龟纹盾上的裂纹，想起前日修复符箓时的困难，咬了咬牙：我要了。
老者接过灵石，将残卷递给他：小道友好眼光。这卷残卷我收了三年，今日总算遇到识货的。
韩石将残卷小心收进怀里，起身时又瞥了眼齐云霄所在的核心区。那里传来阵阵喧哗，似乎是某件重宝被拍出。他收回目光，低头翻开残卷，指尖划过玄甲盾·初阶炼制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或许......他轻声呢喃，这残卷，能帮我多撑过几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