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化液的余韵在丹田中流淌,韩石盘坐在蒲团上,周身裹着淡金色的灵力光晕,像一块浸在温水中的璞玉。他闭着眼,能清晰感知到丹田那片浩瀚的“海”——液态真元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每一丝波动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厚重与温顺。
这是筑基的第一步,也是道心面临的第一场考验。
不知过了多久,洞府内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不是天黑,而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了整个空间。韩石的眼皮猛地跳动,神识中传来细碎的“咔嗒”声——像有人在他记忆的玻璃上划下裂痕。
幻象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青牛村的田埂上。夏日的高温烤得泥土发烫,蝉鸣像要把人的耳膜撕开。不远处的老槐树下,张铁的父亲攥着烟袋锅子,冲他啐了一口:“韩家那穷小子,还敢提修仙?也不看看自己那副茅坑石头样!”周围的村民哄笑起来,连张铁都站在人群里,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这不是真的……”韩石轻声说,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幻象里的他,还是那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少年,攥着墨老给的《基础丹方》,指甲掐进掌心。
画面一转,他站在七玄门的外门广场。宗门大比的擂台上,齐云霄一脚把他踹飞,观众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墨老坐在评委席上,脸色铁青,却终究没站起来替他说话。他听见有人议论:“炼气三层都不到,也配进内门?”
“墨老……”韩石的喉咙发紧。下一个幻象里,墨老躺在破旧的茅草屋中,气息奄奄。老人的手像枯树枝一样抓着他的手腕:“小韩……师父对不起你……那石锁……本该是你的……”话未说完,手就垂了下去。韩石想去碰他的脸,却穿过了虚无的幻影。
“不!”他大喊一声,猛地摇头。
心魔的攻击愈发猛烈。它把他的遗憾、恐惧、不甘揉成碎片,拼成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向他的道心:“放弃吧,你根本成不了气候。筑基又怎样?还不是要死在某个无名角落?”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韩石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在被一点点抽离,像被浸在水中的纸,慢慢化开。就在此时,胸口的石锁忽然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母亲的手,轻轻抚过他的额头。
灰光从石锁中溢出,顺着经脉流进他的神魂。那是一股沉稳的、包容的力量,像大地接纳所有的尘埃。韩石的意识猛地清醒,他想起墨老说过的话:“道心不是没有弱点,而是学会与弱点共存。”
他不再抗拒幻象,反而静静地看着它们。
看着青牛村的自己,他轻轻说:“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嘲笑的少年了。”
看着被踹飞的自己,他笑了笑:“我已经有筑基丹了。”
看着墨老的遗言,他轻声承诺:“我会带着你的期望,走下去。”
幻象像被阳光照到的雾,慢慢散了。
韩石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盘坐在蒲团上。额角的汗已经干了,神魂却比之前更凝练——像一块经过打磨的玉石,没有了棱角,却多了份坚韧。
石锁的灰光已经隐去,恢复成普通的模样。韩石摸着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
心魔劫,渡过了。
他的神魂,经过这场洗礼,变得愈发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