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的邀请来得恰到好处。
石漫天正对着那金属碎片和脑海中《万化魔诀》的共鸣抓耳挠腮，这送上门的“同道中人”简直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去！必须去！”石漫天毫不犹豫。说不定就能解开这碎片和源初之地的秘密！
苏妲倚在门框上，桃花眼弯弯，带着看好戏的笑容：“那天机子可是个老狐狸，精于推演算计，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么轻易让出碎片又主动邀你，所图定然不小哦~小哥哥可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石漫天撇撇嘴：“怕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有所图，我有所需，正好谈谈交易。”他现在底气足了不少，筑基初期顶峰的修为，加上混沌魔基和若水，只要不是元婴老怪亲自出手，打不过跑还是有机会的。
若水微微蹙眉，清冷道：“谨慎为上。天机阁势力庞大，情报网络遍布天下，与其为敌，殊为不智。”
“知道知道，咱们是去交朋友，又不是去打架。”石漫天嘿嘿一笑，将碎片收好。
次日午时，石漫天和若水准时来到了城东的“听雨轩”。
这是一处环境清幽雅致的茶楼，今日却被包了场。门口早有道童等候，引着二人来到顶层一间临湖的雅阁。
雅阁内，一位身穿八卦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悠然品茶，正是昨日包厢中的那位“天机子”。他气息渊深似海，赫然是一位金丹后期的大修士！但并无咄咄逼人的威压，反而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算尽天机的感觉。
见到二人进来，天机子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目光如同能看透人心，在石漫天和若水身上扫过，尤其是在石漫天身上微微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推演之光，随即化为淡淡的讶异和了然。
“两位小友来了，请坐。”他声音平和，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石漫天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若水则安静地坐在他身旁，姿态优雅，自带圣洁气度。
“前辈相邀，不知有何指教？”石漫天开门见山。
天机子抚须笑道：“小友快人快语，老夫也就不绕弯子了。昨日见小友对那空间碎片志在必得，又言及研究古阵，老夫便知遇到了同道中人。冒昧问一句，小友研究的是何种古阵？或许老夫能提供一二参考。”
石漫天心中冷笑，老狐狸果然开始套话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含糊道：“一座残破的上古传送阵，偶然得之，闲着无事琢磨琢磨。”
天机子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上古传送阵？巧了，老夫毕生钻研阵法，对此也略有涉猎。小友手中那碎片，气息古老玄奥，绝非寻常空间法宝残片，倒像是……某处上古秘境或者失落洞天的‘钥匙’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观察着石漫天的反应，继续道：“据老夫推演，此类碎片似乎并非独一份。小友若想彻底修复古阵，或者找到碎片所指之地，恐怕需要集齐所有碎片才行。”
石漫天心中一动，这老家伙果然知道不少！他顺着话头问道：“哦？前辈可知其他碎片的下落？”
天机子微微一笑，斟了三杯茶，推给二人一杯，才慢条斯理道：“天地之大，机缘无数。其他碎片散落何方，老夫亦难以尽知。不过……老夫所在的‘天机阁’，倒是擅长推演天机，搜寻奇物。若小友有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图穷匕见了。
石漫天抿了口茶，味道清冽，蕴含灵气，是好茶。“怎么个合作法？”
“很简单。”天机子道，“小友将那座古阵的方位和大致情况告知老夫，并将所得碎片借予老夫研究一段时日。老夫可动用天机阁的力量，为你推演其他碎片的下落。届时，找到秘境或洞天，里面的机缘，你我双方可共享之。如何？”
石漫天心中冷笑，这老家伙打得好算盘！空口白牙就想套走古阵位置和碎片？还共享机缘？到时候真找到了，天机阁势力庞大，还有他喝汤的份？
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瞒前辈，那古阵破损严重，且位于一处极其危险的绝地，我也是侥幸才得以接近。至于碎片……实乃晚辈心爱之物，片刻不离身啊。”
天机子似乎早料到他会拒绝，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道：“小友不必急着拒绝。老夫还可再加一个筹码。”
他目光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若水，缓缓道：“老夫或许……能帮这位仙子，解决一点‘小麻烦’。”
若水身体微微一僵。
石漫天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前辈此话何意？”
天机子抚须笑道：“琉璃圣地最高追杀令，动静可不小。虽然二位伪装巧妙，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位仙子，玄女之气纯净独特，即便刻意遮掩，在精通推演之人眼中，依旧如暗夜明灯。”
他话说得轻松，却让石漫天和若水心中剧震！这老狐狸，竟然早就看穿了若水的身份！
天机子继续道：“据老夫所知，琉璃圣地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发出这追杀令的，似乎是大长老一脉。而圣女殿下你……恐怕是卷入了某些不该卷入的争斗，成了牺牲品吧？”
若水抿紧嘴唇，眼神冰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石漫天心中念头急转，这老家伙透露的信息量很大！看来若水被追杀还有内情？
天机子看着两人神色，满意地笑了笑：“我天机阁超然物外，与各大圣地皆有往来，却从不介入其内斗。老夫或许可以做个和事佬，从中斡旋，至少能让琉璃圣地撤销这追杀令，让圣女殿下得以正名，如何？”
这个筹码，不可谓不重！
若水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能摆脱叛徒之名，光明正大地回去，是她一直渴望的。
石漫天却皱紧了眉头。这老狐狸会有这么好心？他沉声道：“前辈需要我们做什么？”他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天机子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老夫所求不变，古阵信息与碎片借阅。此外，若真找到那处秘境，我天机阁要优先选择三件物品。作为回报，老夫不仅帮圣女殿下解决麻烦，还可额外赠送小友一个关于‘混沌魔丹’的关键情报。”
混沌魔丹！
石漫天瞳孔一缩！这老家伙连他修炼的根基和下一步目标都推演出来了？！天机阁果然名不虚传！
雅阁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石漫天快速权衡着利弊。
交出古阵信息和碎片，风险极大，等于将主动权交给了对方。但天机子给出的条件也确实诱人，尤其是能解决若水的麻烦，还有混沌魔丹的情报……
而且，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光靠他自己，想集齐碎片、找到源初之地，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需要考虑一下。”石漫天没有立刻答应。
“当然。”天机子似乎毫不意外，取出一枚刻着八卦图案的玉符递给石漫天，“小友若考虑好了，可凭此玉符到任何一家天机阁分会寻老夫。不过，最好尽快。琉璃圣地那边的耐心，恐怕不多了。而且……”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盯上那处地方的，恐怕不止老夫一人。据可靠消息，‘幽冥殿’的人，似乎也在暗中搜集类似碎片。”
幽冥殿？
石漫天记下了这个名字。
离开听雨轩，回到悦来客栈，石漫天和若水都心情沉重。
“你怎么看？”石漫天问若水。
若水沉吟片刻，道：“天机子所言，半真半假。天机阁确实以推演和情报着称，信誉尚可，但绝非良善之辈。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那古阵关乎‘源初之地’，干系太大，绝不能轻易泄露。”
石漫天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的追杀令……”
若水摇摇头，眼神坚定：“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必为此受制于人。”她顿了顿，看向石漫天，“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只要实力足够，一切麻烦皆可迎刃而解。”
石漫天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冰块脸圣女，有时候真是固执得可爱。
“苏掌柜，你怎么看？”石漫天又看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房间里的苏妲。
苏妲慵懒地躺在软榻上，吃着葡萄，漫不经心道：“天机子那老神棍，算盘打得响，不过给出的情报倒可能有几分真。幽冥殿那帮见不得光的家伙确实也在找东西，而且手段可比天机阁狠辣多了。”
她吐出葡萄籽，媚眼扫向石漫天：“小哥哥，你现在可是香饽饽哦~身怀‘钥匙’，还被寂灭尸龙惦记着~姐姐我都替你刺激呢~”
石漫天翻了个白眼：“说点有用的！”
苏妲坐起身，笑道：“有用的嘛……那天机子不是说能提供混沌魔丹的情报吗？你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至于合不合作，到时候再扯皮呗~反正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石漫天眼睛一亮：“有道理！空手套白狼谁不会啊！”
他立刻拿出那枚八卦玉符，注入魔元。
玉符亮起，天机子的虚影浮现而出，似乎早料到他会联系。
“小友考虑得如何？”
石漫天笑嘻嘻道：“前辈，合作可以谈。不过古阵位置事关重大，我得亲自带您的人去才行。碎片也可以借，但得在我眼皮子底下研究。至于优先选择权，三件太多，一件，而且我得有否决权。”
他上来就狮子大开口，顺便砍价。
天机子虚影笑容不变，似乎并不意外：“小友倒是谨慎。可以，老夫答应你。现在，可想知道那混沌魔丹的情报？”
“前辈请讲。”
“混沌之道，包罗万象，亦需平衡。”天机子缓缓道，“你欲凝混沌魔丹，除海量能量外，确需至阴至阳之物为引，方能稳定丹基，否则丹成之时，恐阴阳失衡，爆体而亡。九幽冰髓、太阳精金乃上上之选，但确实难寻。”
他话锋一转：“不过，据老夫推演，三月之后，南疆‘百蛮山’深处，有一处上古虫修洞府即将现世。那洞府之中，孕育有一异宝，名为‘阴阳混沌蛊’。此蛊乃上古异种，能自行吞吐阴阳二气，凝聚混沌，或可替代那两样神物，助你凝丹。甚至，对你未来修行亦有天大好处。”
阴阳混沌蛊？
石漫天心中一震！这确实是他急需之物！而且听起来比死物更厉害！
“百蛮山……虫修洞府……”他记下这两个关键词。
“消息已告知小友。至于如何决断，就看小友自己了。”天机子虚影微微一笑，消散不见。
石漫天握着玉符，眼神闪烁。
这情报，听起来不像假的。天机子为了取信于他，倒是下了点本钱。
百蛮山，虫修洞府，阴阳混沌蛊……
值得一搏！
“决定了！”石漫天猛地站起身，眼神灼灼，“去百蛮山，抓虫子！”
若水微微蹙眉：“南疆百蛮山，乃是五毒教、天蛊宗等邪派盘踞之地，虫瘴弥漫，危险重重。那洞府现世，必然引来各方争夺。”
苏妲也笑道：“可不是嘛~那些玩虫子的家伙，手段诡异得很，防不胜防哦~小哥哥你可别变成虫子的点心~”
石漫天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怕什么？虫子再好，也是食材！正好给我的魔基加点营养！”
他如今实力大增，正需要实战和机缘来冲击更高境界！这阴阳混沌蛊，他志在必得！
“事不宜迟，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前往南疆！”
就在石漫天摩拳擦掌，准备南下抓虫之际，他并不知道，遥远的琉璃圣地深处，一场关于若水的风暴，正在悄然升级。
圣地禁地，一座冰雕玉砌的宫殿内。
一位面容威严、与若水有几分相似、气息却更加浩瀚冰冷的宫装美妇，正看着手中一枚碎裂的玉牌，面沉如水。
下方，一名银月卫统领正跪地禀报。
“启禀圣主！追查至今，已确定圣女殿下最后出现于黑风魔渊附近，并与一名身负诡异吞噬魔功的少年同行。其后，二人于黑曜城附近现身，疑似……疑似已筑基成功。司徒桀及其麾下尽殁，疑为二人所为。目前，二人踪迹再次消失，似有高人遮掩天机。”
宫装美妇——琉璃圣主，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吞噬魔功……筑基……还能杀半步金丹？看来，本座这位‘好徒弟’，在外面得了不小的机缘啊。”
她指尖划过那碎裂的玉牌，那是若水的本命魂牌，已然碎裂，却并未彻底黯淡，反而萦绕着一丝诡异的黑白之气。
“不仅未死，反而道基似乎更进一步……还沾染了如此诡异的魔气……”圣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深深的忌惮，“大长老一脉咬定她盗取圣物，堕入魔道，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
她沉吟片刻，冷冷下令：“传令下去！增派银月卫，由金丹长老带队，携‘窥天镜’碎片，前往南疆！”
“据天机阁传来的隐秘消息，那叛徒下一步可能会出现在南疆百蛮山一带！此次，务必生擒她回来！本座要亲自看看，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若遇抵抗……或与那魔修纠缠过深……可动用非常手段，剥离其玄女本源！绝不能让圣地千年清誉，毁于她手！”
“是！”银月卫统领心中一凛，领命而去。
宫殿内，琉璃圣主独自一人，看着那碎裂的魂牌，眼神复杂难明。
“若水……我的女儿……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黑曜城悦来客栈。
石漫天三人正准备离开，苏妲却突然收到了什么传讯，脸色微微一变，看向石漫天和若水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有个……不知道算好还是坏的消息。”她晃了晃手中的传讯玉符，“刚收到风声，不止天机阁和幽冥殿，好像……琉璃圣地也派了人，正往南疆去了。带队的是个金丹后期的长老，还带了‘窥天镜’的碎片，好像是……专门冲着圣女妹妹你来的哦~”
石漫天和若水的心，猛地一沉。
刚出狼窝，又要去虫窝，现在连娘家（？）都要派精锐来堵截了？
这南疆之行，看来注定不会平静了！
石漫天深吸一口气，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燃起更强的战意。
“来得正好！”
“正好用他们，来磨砺我的混沌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