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主殿之内。
沉殷正将洪荒秽土所见、水龙脱困以及关于“墟核”可能与“天外”相关的惊人推测,择要告知清微真人等核心高层。
殿内气氛凝重,众人皆被这远超想象的秘辛所震撼,眉头紧锁,沉思不语。
就在此时,殿内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
一道身影,由虚化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中央,正好位于沉殷身侧。
来者身形窈窕,周身光暗交织,混沌气流如轻纱般自然流淌。
她面容与云悠悠一般无二,却更加完美,带着一种超脱凡尘、洞悉轮回的淡漠与威严。
左眼深邃如归墟永夜,右眼清澈似黎明新生,正是那缕自玄冥渊跨越虚空而来的 “往生之影” !
她的出现,没有引动丝毫灵气波动,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瞬间凝滞。
一股无形的大道威压,并非刻意释放,却自然而然地笼罩全场,让清微、秦墨等人瞬间感到自身渺小如尘,心生敬畏,几乎要躬身下拜。
这便是……往生道主?!
即便只是一道虚影,其威仪亦足以震慑神魂!
“云……道主!”
清微真人率先反应过来,强忍着那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力,激动而又无比恭敬地躬身行礼。
秦墨、李建国等人亦是纷纷躬身,口称“道主”,神色间充满了激动与虔诚。
沉殷在那虚影出现的刹那,冰蓝色的眸子便骤然锁定在她身上。
他能感觉到,这并非云悠悠本体,只是一缕道则显化的影子,但其上蕴含的“往生”道韵,却浩瀚如海,深邃如渊,比他之前感知到的还要纯粹、还要至高无上。
她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心中波澜起伏,有欣慰,有震撼,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但他终究是沉殷,万载冰封的心境很快平复,只是对着那虚影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唯有彼此能懂的、极淡的关切与询问。
往生之影的目光扫过清微等人,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空灵而平静,直接响彻在众人识海:
“诸位坚守此界,辛苦了。”
随即,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沉殷身上,那双重瞳之中,淡漠稍减,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微澜:
“你的伤,已无大碍。”
她一眼便看穿了沉殷体内那已被彻底炼化、反而成为其道基一部分的秽渊之力,以及他那更加精进、触及溯因封藏真意的玄冥大道。
“嗯。”
沉殷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以往的漠然。
“多得你……及时援手。”
他指的是那枚“往生簪”与最后那道神念指引。
往生之影微微摇头,并未在此事上多言,转而切入正题,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穿透力:
“‘墟核’之事,我已感知。其力确非此界纯粹之物,糅合了上古神魔怨念、破碎法则以及……一丝‘天外恶源’。”
天外恶源!
四字一出,连沉殷眼神都凝重了数分。
这证实了他与水龙的猜测。
“此物已成气候,蛰伏于域外废墟深处,借归墟逸散之力与诸天负面情绪滋养自身。
其核心意志混乱而贪婪,旨在吞噬同化一切,重塑其心目中的‘终末秩序’。”
往生之影继续道,语气平淡,却揭露着可怕的真相。
“玄冥渊之变,域外窥探,洪荒侵蚀,皆系于此。”
清微真人等人听得心神俱颤,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
原来他们一直以来面对的,是如此恐怖且根源深厚的敌人!
“道主,前辈,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清微真人强压惊惧,恭声问道。
往生之影看向沉殷,那双洞悉生死的重瞳中,带着征询与一种近乎平等的意味:
“汝意如何?”
沉殷沉吟片刻,冰蓝色的眸子锐利如刀:
“被动防守,终是下策。‘墟核’不除,此界永无宁日。需主动出击,在其彻底完成蜕变前,寻其核心,予以毁灭。”
他顿了顿,看向往生之影:
“然其藏匿极深,且有天外之秘护持,寻常手段难以寻踪,即便找到,亦恐难彻底灭杀。”
往生之影微微颔首:“不错。寻常之法,难伤其根本。
需以超越此界常规之力,断其与‘天外恶源’之联系,净化其吞噬的万古怨念,方能将其彻底瓦解。”
她抬起那由光暗交织的手掌,一缕混沌气流在她指尖盘旋,演化生灭:
“我之‘往生’,可净化怨念,平衡生死,或可克制其吞噬同化之能。
汝之‘玄冥’,溯因封藏,或可冻结其与天外之联系,断其根基。”
她的目光与沉殷再次交汇,一种无形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联手?”
沉殷吐出两个字。
“然。”
往生之影肯定道。
“然我本体需坐镇玄冥渊,维系归墟平衡,不可轻离。此影留存之力有限,难堪远征重任。”
“无妨。”
沉殷语气决然。
“寻踪破敌之事,可由本座负责。你坐镇中枢,监控诸天,净化后方可能出现的侵蚀,并为最终对决,积蓄净化之力。”
这无疑是最合理的分工。
沉殷擅长征伐,且已接触过“墟核”之力,由他前往搜寻核心最为合适。
而云悠悠坐镇玄冥渊,不仅能稳定归墟,更能借助其“往生”道主之能,净化被“墟核”力量污染的区域,并为最终一击做准备。
“可。”
往生之影应下,随即,一道更加凝练的混沌流光自她指尖飞出,没入沉殷眉心。
“此乃我一道‘往生印记’,凭此,你可更清晰地感知‘墟核’污染,危急时,或可借我一丝净化之力。”
沉殷感受着眉心那缕温和而浩瀚的力量,微微点头:
“多谢。”
商议既定,往生之影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
“我将回归本体,全力推演‘墟核’核心可能藏匿之处,并监控诸天异动。若有发现,会即刻通知于你。”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沉殷身上,那双重瞳之中,似乎有万千话语,最终只化作一句:
“一切小心。”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殿内威压散去,清微等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方才的对话,信息量太大,层次太高,让他们心神俱疲,却又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沉殷独立殿中,指尖无意识拂过眉心那缕温热的印记,冰蓝色的眸子望向殿外璀璨的星空,战意与决然,缓缓升腾。
道主临阁定良策,星夜同辉映征途。
一场关乎此界存亡的终极狩猎与净化之战,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