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灯火渐次亮起。林悦站在二十四层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灯，手里紧握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电影票根——那是三年前陈浩第一次约她看电影时留下的。
手机震动打破了寂静，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信息：“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咖啡厅，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陈浩”
林悦的手指微微颤抖。三年了，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三年前的夏天，林悦才十七岁，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每次路过大学校园的篮球场都会加快脚步。而陈浩那时已是研究生二年级，二十五岁的年纪，在校园里小有名气——不仅因为他的学术成就，更因为他那辆与学生身份不符的奥迪车和总是得体的衣着。
他们的相遇很俗套。林悦在图书馆做志愿者，整理过期报刊时，不小心将水洒在了陈浩的研究资料上。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悦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那些打印纸，脸颊通红。
陈浩原本皱着的眉头在看到林悦惊慌失措的表情后舒展开来：“没关系，电子版我还存着。你是高中生？”
“嗯，下学期高三了。”林悦不敢抬头看他。
从那天起，陈浩开始频繁出现在林悦工作的区域。他总会找各种借口与她搭话，有时是问某本期刊的位置，有时是请教如何检索文献。一个月后，他鼓起勇气邀请她看电影。
“我知道你还没成年，但只是看场电影，不行吗？”陈浩递过电影票，眼神诚恳。
林悦犹豫了很久，最终在电影开始前半小时赶到影院。那场电影她几乎什么都没看进去，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电影结束后，陈浩送她回家，在离她家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
“我知道我们年龄差很多，但我是认真的。”陈浩说。
林悦没有回应，只是快步走回家，心跳如鼓。
此后半年，陈浩的追求温柔而执着。他会等她放学，送她回家，却始终保持恰当的距离。直到林悦十八岁生日那天，他送上一束淡粉色的玫瑰，他们才正式确立了关系。
然而，甜蜜只持续了三个月。某个秋日傍晚，陈浩开车带林悦到山顶看日落时，突然提出：“悦悦，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林悦差点被矿泉水呛到：“你疯了吗？我才十八岁，还在读大学预科班呢！”
“我可以养你们，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陈浩握住她的手，“有了孩子，我们的关系就更稳固了。”
“不行，这太荒唐了。”林悦抽回手，“我连大学都没上，怎么可能考虑生孩子？”
陈浩的脸色沉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温柔：“好吧，当我没说，我只是太爱你了，想和你有一个完整的家。”
接下来的几周，陈浩变得若即若离。他不再每天接林悦放学，电话也常常不接。林悦隐约感觉到什么，但高三的学业压力让她无暇深思。
直到那个寒冷的十二月夜晚，林悦在商场偶然看到陈浩亲密地搂着一个微胖的女孩。她愣在原地，手中的购物袋掉落在地。
陈浩看到她，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平静地走过来：“悦悦，我们需要谈谈。”
“她是谁？”林悦的声音颤抖。
“李薇，我的...女朋友。”陈浩顿了顿，“她怀孕了。”
林悦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所以我们结束了？”
“不，你等我三年。”陈浩急切地说，“只要三年，我会回来找你。”
“三年？什么意思？”林悦困惑地看着他。
“你别问那么多，就等我三年，好不好？”陈浩试图拉她的手，但林悦躲开了。
“不必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林悦转身离开，眼泪在寒风中冻结。
老地方咖啡厅还是三年前的样子，连音乐都没有变。林悦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陈浩。他几乎没变，只是西装更加昂贵，手腕上的表闪着金光。
“你来了。”陈浩站起身，为林悦拉开椅子，“你变了很多。”
的确，二十一岁的林悦已不再是那个扎马尾的高中生。她长发披肩，穿着简洁大方的职业装，眼神中透着自信与从容。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四点还有个面试。”林悦平静地说。
陈浩笑了笑，那笑容曾经让林悦心动，现在只让她感到不适。
“我记得三年前让你等我三年，现在时间到了。”陈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现在的资产状况，我有两套房产，一辆新车，还有一家小公司。一切都准备好了。”
林悦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可以实现当年的承诺了。”陈浩向前倾身，“房是现成的，车是现成的，连孩子都是现成的。李薇——你当年见过的那个女人，我们已经离婚了。两岁半的儿子归我，你过门就无痛当妈，以后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林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离婚了？孩子归你了？”
陈浩得意地笑了：“当然，我计划好的。孕期十个月加上孩子满两岁，正好三年。法律规定孩子两岁内，如果母亲不放弃，父亲很难拿到抚养权。所以我让李薇辞职在家，孩子两岁后，她没有经济能力，根本无法和我争夺抚养权。”
林悦感到一阵恶心：“你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都是为了我们。”陈浩伸手想碰触林悦的手，但她迅速缩回。
“你利用一个女人的生育能力，算计她的母亲身份，就为了‘去母留子’？”林悦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浩不以为意：“李薇不适合我，她家境普通，能力有限，无法在事业上帮助我。但你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这几年发展得很好。”
林悦站起身：“你知道吗？三年前我离开你时，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但现在，我看着你，只感到恐惧。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你都可以如此算计，我不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悦悦，别这么幼稚。”陈浩也站起来，“这是现实世界，我有能力为自己谋划最好的生活，这有什么错？”
“你谋划的最好生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林悦抓起包，“恭喜你，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但我不可能和一个把女人当生育工具、把亲子关系当筹码的人在一起。”
陈浩终于失去了耐心：“林悦，你以为你有多特别？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多，你别不识抬举！”
“再见，陈浩。不，是永别。”林悦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厅。
林悦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阳光刺眼。她掏出手机，删除了陈浩的所有联系方式。走到十字路口，她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是面试公司的来电。
“林小姐，恭喜您通过了我们的最终面试，请问您下周可以来办理入职手续吗？”
林悦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当然可以，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挂断电话，林悦继续向前走。她不知道的是，在街角的咖啡厅里，陈浩正愤怒地砸碎了一个咖啡杯，引得其他顾客侧目而视。
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走过来收拾碎片，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脸上带着稚气。
“先生，需要我再为您换一杯吗？”女孩怯生生地问。
陈浩抬头，看到女孩清秀的脸庞，怒火渐渐平息，露出一丝微笑：“不用了，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女孩愣了一下：“我叫小雯，刚来一个月。”
“很好的名字。”陈浩递过一张名片，“如果你对更好的工作机会感兴趣，可以联系我。”
小雯接过名片，眼中闪过犹豫和好奇。
陈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记住，机会不等人。”
他走出咖啡厅，阳光照在他昂贵的西装上，闪闪发光。而小雯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名片，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陌生男人的承诺。
城市依旧喧嚣，算计与选择每天都在上演。有些人从别人的教训中学会了成长，而有些人则永远活在自己的算计中，不明白真正的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