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铃声响起，江山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签字。2 点整，办公室门被敲响，“请进。” 尤助理推开门，崔强副书记、赣州电视台台长、赣州电台台长、赣州日报总编辑、赣州晚报总编辑一同走进来，在会客区沙发坐下。
江山环顾众人，开口说道：“今天开个短会，主要是要进一步加大稀土整治的宣传力度。尤其是十一之后，要不惜篇幅、不惜时间反复宣传稀土整治的必要性和保护资源的重要性。”
崔强副书记补充道：“稀土行业的改革整治势在必行，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冲破一切阻力，还老百姓一个青山绿水。”
市电视台、电台及两家报社的负责人也分别就稀土整治宣传谈了自己的看法，一致认为既要给老百姓金山银山，更要给老百姓青山绿水，这是上层的顶层设计宗旨，必须坚决执行，要反复、铺天盖地地宣传整治稀土的必要性、必须性和艰巨性，造大舆论声势。
大家讨论一个多小时后，下午 2 点的会议结束。尤助理走进来，倒掉各位领导的茶水，洗净杯子，问道：“书记，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了，你忙吧。” 尤助理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江山抬腕看表，才 3:20，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江小帆的电话。响了三下后，江小帆接起：“哥，这个点打电话，你不忙吗？”“忙啊，上午开两个会，下午开两个会，现在有空隙，想你了就打个电话。对了小妹，咱俩领结婚证的事，都有谁知道？”
“我父母、赵刚副市长、民政局局长。” 江小帆答道，“姐和她家人会不会知道？瞒着她是不是不好？要不还是我告诉姐吧，我把咱们领证的消息发在咱们三个人的群里，再提醒她注意保密。”
江山说：“好，这样我面对姐时也能心怀坦荡，不用遮遮掩掩。另外，9 月 27 号我要飞往京城，去交通部立项司申请赣州市‘两纵三横’公路的立项，还要去中组部拜见赵军老部长，到时咱们小两口就能团聚了。”
“那好，9 月 27 号京都见。” 这时房门被敲响，“我办公室来人了，小妹拜拜。”
“请进。” 尤助理推门进来，常务副市长赵刚、市公安局局长曲名、市环保局局长孙洋、市税务局局长张杰走进来，在会客区沙发坐下。
江山待众人坐好，开口道：“咱们开个短会。稀土行业整顿的序幕即将拉开，公安局要在主要路口设卡，拦截手续不全的稀土运输车辆，坚决扣留；市环保局要组成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工作组，反复进入稀土企业宣传环保知识，不达标者坚决关停；税务局要进驻十几个规模较大且不达标的稀土企业进行税务检查，一旦发现偷税漏税行为，从重从严处罚。”
他继续说道：“舆论工作我们已经提前展开，行政手段也随时跟进，最后才会采取法律手段进行关停、并转、集体打捆拍卖。因为稀土资源是国家战略资源，不属于任何个人和小集体。国家稀土资源法即将研究上报人大委员会审批，之后会在全国范围内公布执行，到时我们会更有法可依。”
赵刚副市长叮嘱公安局长曲名：“要依法拦截手续不全的稀土运输车辆，发现走私坚决扣留，但不要暴力执法，避免引发暴力冲卡和不必要的人身伤亡。设卡检查一定要有理有据、依法执行，重点对陆地和海边两个方向的稀土走私进行布卡，通过舆论和行政手段形成强大震慑，给非法开采、乱挖、走私的犯罪分子及其背后的保护伞施加巨大心理压力。”
紧张忙碌的一天工作结束，晚上江山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赣州宾馆 3 号别墅，让助理把餐厅的饭打包送到别墅。吃完饭，他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思考如何干净彻底地打响赣州工作的第二枪 —— 稀土整治改革，这无疑比越级竞争上岗困难得多，稀土行业肯定存在黑恶势力，其保护伞的强大程度至今还是未知数，而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信丰县五环稀土科技开发有限公司的熊氏五兄弟。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江小帆从京城打来的。江山接起：“小妹，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哥，我没在微信群里发咱们领证的消息，而是给姐打了个电话。姐特别高兴，还说这么大的事做完了才告诉她，果然拿她当亲姐。然后姐说 9 月 28 号她回京城，非要咱俩下血本请她吃大餐，说要‘宰死’咱们。” 江小帆悄悄说，“哥，这回你可要真出血了。”
江山淡淡一笑：“小妹，我的全部家底有多少，你最清楚。让她宰，实在顶不住，我就卖个肾。”
江小帆急忙道：“哥，那可不行，你身上每根汗毛都是我的，少一根我都心疼。放心吧，姐是吓唬咱们的，吃饭地点还在四通会所，那是他们公司的，什么时候让外人花过钱？让她玩命点贵菜，咱吃完抬腿就走。” 说完，江小帆得意地笑了起来。
江小帆笑着说：“我和姐还聊了点闺蜜间的悄悄话，聊什么就不告诉你了，让你好奇去。”
江山故意逗她：“哼，还用猜？你们肯定在聊男人。”“胡说，臭哥哥，别瞎说，跟你想的不一样。” 江小帆嗔道。“好了小妹，不生气，逗你玩呢。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还要工作。拜拜。”
放下电话，江山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早上 6:30，手机闹钟响起，新的一天工作开始了。他起床洗漱，穿好衣服到赣江宾馆餐厅吃早餐，在餐厅碰见了常务副市长赵刚。
“你看那是谁？” 赵刚指向不远处。江山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是市纪委书记苗静。原来苗静在他探视后一个多月已经出院，她总共住院 4 个月，如今身体完全恢复，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特意来赣江宾馆吃早餐，是因为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找江山谈，电话里不方便说。
“上次你去医院看我，我仔细回想了交通肇事的前因后果，突然想起原市委书记受贿 3000 万、8100 万财产来源不明，其中受贿的 3000 万主要来自信丰县五环科技公司的熊氏五兄弟。” 苗静说道，“他们为什么要送原市委书记这么多现金？背后肯定有猫腻，还有那 8100 万不明来源的资产，也有可能是他们送的。交通肇事案和原市委书记受贿案，所有线索都指向信丰县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的熊氏五兄弟。而且他们公司紧挨着上犹县、赣县区的产铜产金矿区三角交接区，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凭稀土的价格，他们不可能送出近 1.1 亿的资产。”
苗静的话让江山震动不小，看来赣州的黑恶势力确实都指向了信丰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的熊氏五兄弟。苗静继续说：“原市委书记受贿案，起因是他的情妇张英被冷落抛弃后，在信丰夜总会秘密录像录音，向国家纪委、公安部、省纪委、省公安厅实名举报引发的。赣州市原市委贪污窝案涉及的 29 名正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受贿金额也大部分来自信丰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和信丰县航顺稀土科技有限公司。航顺稀土科技有限公司和京都白家渊源深厚，据知情人士讲，白一军是大股东。赣州市委原腐败窝案爆发时，京城政法委副书记白航立马斩断了航顺稀土科技有限公司与白家的所有关系，我们在公司章程、文件、往来邮件、分红记载中，再也找不到任何与白一军有关的文字记录。但航顺稀土科技有限公司每年的股权分红，有大笔资金打入京城一个叫白小飞的账户，这个白小飞和白家是什么关系，需要咱们重点追查侦破。我就是在了解这些情况，准备向上级纪律检查委员会上报时，在出市纪委办公楼回家途中遭遇了交通肇事。”
“这显然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而是有人蓄谋杀人灭口，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信丰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和信丰航顺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江山说，同时他告诉苗静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然后对常务副市长赵刚说：“马上叫公安局局长曲名到赣州宾馆 3 号别墅，通知市公安局专案组姜军刑警大队长，带 8 名便衣干警立刻赶到。”
二十几分钟后，市公安局局长曲名、刑警大队长姜军带领 8 名便衣分三辆车赶到赣州宾馆 3 号别墅。在 1 楼会客室，江山明确指示曲名：“派 4 名便衣民警 24 小时保护苗静书记的人身安全。将侦破重点全部集中在信丰县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的熊氏五兄弟和信丰县航顺稀土开发科技有限公司，全力查清白小飞的社会背景和资金往来情况，特别是大额资金转账，一定要追查到底，穷追不舍。”
他又问姜军：“交通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请专家恢复得怎么样了？”“还需要 10 到 15 天左右。” 姜军回答。“大卡车的行动轨迹清楚了吗？”“一旦摄像头和记录仪恢复，就能一目了然。”“肇事司机的社会背景和人脉关系调查得如何？”
姜军汇报：“肇事司机熊刚是熊家村的普通农民，曾在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打工，后辞职跑运输，他驾驶的车辆是原信丰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的二手车，公司低价卖给了他，一年前已过户。熊刚家境贫困，爱人患肾病晚期，每周靠透析维持生命，需要大量医药费，两个孩子分别上高一和初二，在信丰县城上学，学费和住宿费开销也很大。所以他有为钱拼命的动机，但缺乏直接证据，调查仍在秘密进行，主要是查他给爱人看病的钱的来源，他说是向亲戚朋友借的，但不肯说具体借了谁。我们已派 4 个人秘密跟踪保护他，防止有人杀人灭口。”
结合苗静和姜军专案组阐述的情况，案件脉络已非常清晰，所有矛头都指向信丰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和信丰航顺稀土科技有限公司。江山决定，一旦交通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恢复，立马秘密逮捕熊刚进行审讯，争取从他口中撬开案件全貌。
他还指示曲名：“派专家去京城调查白一飞的资金往来，尤其是大额转账，无论转多少回，都要查清资金的源头和去向。另外，有没有可能让公安干警化妆进入信丰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打工秘密取证？”
曲名回答：“这有一定难度，熊氏集团很谨慎，雇佣的员工基本都是熊家村的亲戚，外姓人很少。不过有个突破口，他们公司高薪聘请的专家张良和王辉，并非稀土专家，一位是铜冶炼专家，一位是黄金冶炼专家。这说明他们表面上从事稀土开发提炼出口，很可能背地里在进行纯铜、黄金的冶炼，铜矿和金矿可能来自上犹县、赣县区的优质产区。所以他们很可能通过挖掘坑道过境开采，盗取纯铜和黄金，因为表面过境开采容易被发现，只能地下秘密进行。张良是西江省本地人，王辉是山东招远人，而招远是我国重要的黄金产地，他来负责黄金冶炼顺理成章。另外，我们可以查这几年信丰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采购的器材、器械、冶炼工具中是否有与黄金相关的冶炼高炉，这些从火车或大型汽车运输单据中能查到。”
上午又讨论了一些侦破注意事项，不知不觉已到 10 点。众人从 3 号别墅出来，分别前往市委办公大楼、市公安局、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和专案组秘密基地，侦探工作有条不紊地秘密进行。一旦证据链形成，将立马实施抓捕。由于信丰五环稀土科技有限公司有几十人的护矿队，且持有十几把枪，抓捕必须计划周密，在确保干警安全的情况下快速果断进行，必要时可向省厅、省委请求当地武警部队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