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起绣房,一线牵魂引神医
沈清棠端坐在绣房内,手中针线未动,目光却落在案几上那块被调换的“蝶恋花”绣样。
她唇角微扬,心中已有计较。
今日之事虽未将李氏彻底扳倒,却也让她在侯爷面前丢了颜面,更暴露了沈梦瑶的心机。
“小姐,顾神医求见。”春桃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沈清棠微微一怔,随即淡淡道:“请他进来吧。”
片刻后,顾景珩缓步而入,一身素白衣袍,笑容温润如春风,仿佛刚才厅堂之上那场风波从未发生过。
他目光扫过她指尖,温和道:“听说方才情绪激动,可伤到手?”
沈清棠闻言轻笑,不动声色地将指尖藏于袖中,“多谢顾神医关心,不过是些小场面,怎会伤及皮肉?”
顾景珩”
沈清棠垂眸,语气平静:“顾神医有所不知,这‘蝶恋花’的针法与我们侯府惯用绣法不同,尤其那蝴蝶翅膀的走线,偏生多了两针回折,那是外人不懂的破绽。”
顾景珩眼神一亮,似乎对她敏锐的观察力颇为欣赏,点头道:“难怪你能在短短片刻识破陷阱。倒是心思缜密,令人佩服。”
沈清棠抬眼看他一眼,忽而起身走到茶案前,亲自斟了一盏香茗递过去,动作优雅从容。
她的指尖不经意间拂过他袖口的一处暗红痕迹,略带试探地轻声道:“顾神医的药,好像不止能救人。”
顾景珩眉梢一挑,接过茶盏却不急着喝,反问一句:“小姐说笑了。”
两人对视片刻,皆未再多言,但彼此心知肚明——他袖口的金疮药,并非寻常之物,且残留痕迹新旧不一,显然是近来频繁使用所致。
正欲再开口试探几句,忽听绣房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丫鬟惊慌的呼喊:“快来人啊!翠竹晕过去了!”
沈清棠与顾景珩同时起身,快步走出绣房。
只见一名身着浅绿衣裙的小丫鬟倒在地上,面色青白,嘴唇发紫,气息微弱。
顾景珩立即蹲下身子,手指搭上她脉门,眉头瞬间拧紧:“中毒迹象,毒性已入经络,需即刻施针!”
他迅速从随身药囊中取出银针,手法稳健精准,转眼间已在对方穴位落针数枚。
不多时,翠竹的脸色略有好转,呼吸也顺畅了些。
沈清棠蹲在一旁,仔细打量着昏迷中的翠竹,忽然想起一事——昨夜她在花园角落曾撞见这名丫鬟与一个神秘婆子交谈,正是侯府早已驱逐的老奴王婆子!
她神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顾景珩:“她可是接触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顾景珩一边收针一边点头:“十有八九是误食毒物。所幸中毒不深,应无大碍。但此事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查清楚毒源。”
沈清棠抿唇思索片刻,轻轻颔首,正欲开口,却被顾景珩递来的纸片吸引注意。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张药方交到她手中,低声叮嘱:“按此方煎服三日,切勿让他人知晓。”
沈清棠低头一看,纸上赫然写着几味药材,笔迹工整,墨香淡淡。
然而,当她翻转纸张背面时,一行极细的字迹映入眼帘:
“将军府耳目,不可轻信旁人。”
她心头一震,抬眼望向顾景珩,却发现他已站起身来,面上依旧带着那副阳光俊朗的笑容,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寻常诊病罢了。
沈清棠缓缓将药方收入袖中,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这位神医,并不只是个行走江湖的郎中那么简单……
绣房风起,一线牵魂,一场关于信任与身份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沈清棠将那张药方悄然收入袖中,指尖微微收紧。
纸片背面的那行字如一道惊雷,在她心头炸开——“将军府耳目,可通侯府暗线。”
她不动声色地抬眸,正对上顾景珩含笑的目光。
他站在翠竹身旁,衣袂轻扬,似春风拂面,可眼底那一抹深沉,却像是寒潭深处藏着刀锋。
“多谢顾神医出手相救。”她语气平静,仿佛方才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微微欠身致谢,“翠竹虽已脱险,但此事蹊跷,我定会彻查到底。”
顾景珩微微一笑,点头道:“小姐聪慧,自然不会放过蛛丝马迹。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派人来寻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离开,脚步从容不迫,仿佛从未参与过这场暗流涌动的较量。
沈清棠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却翻涌起无数思绪。
将军府耳目……竟早已渗透侯府?
而顾景珩,显然并非表面所见那般单纯。
她回眸看了眼昏迷中的翠竹,眉心微蹙,隐隐觉得此事背后牵扯不小。
若真有人在侯府内投毒,那便不是小事,而是有预谋的布局。
这一夜,沈清棠辗转难眠。
直到三更时分,她终于披衣起身,悄悄返回绣房。
白天的混乱之后,这里恢复了寂静,唯有一盏孤灯在风中摇曳。
她走到绣案前,打开白日被调换的绣样,细细查看每一线、每一针,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忽然,窗外传来一丝细微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瞒不过她的耳朵。
沈清棠心中一紧,迅速抓起桌上的绣剪,轻轻退至屏风后。
“别紧张,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安抚与试探。
她眉头一挑,缓缓走出屏风,只见顾景珩立于门前,月光洒在他身上,白衣胜雪,唇角挂着温柔笑意,却掩不住眼中那一缕探究。
“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不是吗?”他低声问道,声音不大,却如同利刃划破夜色。
沈清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绣剪依旧握得极稳。
她没有问他是谁,也没有质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因为她知道,有些答案,必须自己去找。
而现在,只是一个开始。